2005年3月2日 星期三 晴天
我骑着自行车走到工业城小公园里,躲进即将开放的丁香花树里,把黑袖章从胳膊上一把扯下。
隐忍了很久的眼泪一下一下的叭叭掉下来。
我抿着嘴唇倔强的又揩掉,我应该如他们的愿,成为一个内心无比硬的人,怎么能掉眼泪?
我不爱我爷爷的,一点都不爱,甚至想起小时候的种种,还带着很多恨。
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不应该哭,特别不应该。
我那个不亲的爷爷是怎么样被下葬的啊?
大姑说村里火葬开始管控,赶紧管控之前埋了吧。
所以着急的就请乡邻们挖了坑。
我妈说:你大姑是恨你爷的,当年她出生你爷嫌弃是女孩,差点用枕头闷死,要不是你奶进屋看见就没她了,所以她恨你爷。这一家子没干过什么好事。
想起爷爷的棺椁放进土坑的时候,我的心揪过。
再爱再恨的这样一个人,不也是闭着眼埋进黄土里了吗?他的一生是好是坏,评说不评说,失去了意义。以后没有人会再惦记或者回想。生平一生,慕爱而来,归尘而去。
我想起了放进心底时常想念的那个和蔼可亲的人,她也是这样的一生啊,有人爱有人怨,有人想有人忘。
我失声大哭。
感慨?或者爷爷的离开?憋了很久?或者女子本身泪多?
我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心里有很多情绪莫名涌进心里,让我躲在无人的角落失了这么久以来的坚强。
但我不想这样,我再次生了自己的气,把眼泪使劲儿擦掉。
但那眼泪不听劝,它还是莫名其妙的再出来。
只有有人经过的时候,它才能缓一缓,憋住那么几秒钟。
是它还要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到?
就是这时候,一双手递过来一张白白的,展开的纸巾。
我抬头看去,就看到田文凯那张久违的脸。
我没有接纸巾,只是赶忙扭过头,这样丢人的样子,难看的样子,还从来没有人见过。
他低下头,把纸巾拿回去说:“安小晴告诉我了,我只能在这里等你,刚才还在想要不要过来,如果你......”他应该是想了想,接着说,“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样子,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劝你,就,就......”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拉起别扭的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紧张的缩手。
他只好把他自己的手换在我胳膊上说:“你放心,你以后不理我都行。”
他拉我向前走去,步伐缓慢,手有余热。
来到长廊,他指指被很粗的紫藤树枝条缠绕住的一方小角落说:“这棵紫藤树很多年了,它的枝条已经把这个亭子,这个角落覆盖完全,过几个月花期的时候两边和头顶就被这些枝条和花朵覆盖全,我检查过了,周围没有人,你可以在这里哭,我站这儿给你放风。”
我抽搐着鼻子瞅他,还是一张帅气的脸,微微笑的嘴角,眼神清净纯美。
我走进紫藤的枝条,走进那个他为我遮挡的小角落,把很久没有过的委屈也好,生气也罢,再次调整成一个情绪,瞬间红了眼眶。
也许他不来还好,我自己独自哭一场就能缓解,但是偏偏他来了,还是从训练场上偷偷溜来的,在我们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前提下。
现在还为我找这么一个无人来的角落,让我把这么久都没好好发出的情绪扯开嗓子处理。
我的眼泪也是在这瞬间里,突然没有的。
我起伏着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鼻子说:“你在我哭不出来,你离远点儿。”
他嘴角终于放心的咧开笑一下,从身上脱下外套过来说:“我实在没有办法看你哭的鼻涕带哈拉水,说实话挺丑,我发誓我没有其他任何心思,只有今天,你就把我当个柱子,过了今天你愿意怎么不搭理我都行。”
他说完便用外套蒙住自己的脑袋,轻轻用臂膀搂我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小心的拍,没有冒犯之意,只有安慰一个人的小心谨慎。
一个小时候比我低一头的男生,现在却超出了我一个脑袋的个头,我知道男生女生发育不在一个年纪,但这短短几年,对比竟是如此之大。
如果小学他当我同桌时我能好好对他,不随便欺负人,现在长大后会不会不一样呢?
心里的愧疚和忌惮会不会就少很多呢?
对,可能是愧疚吧,我现在才没有拒绝他这种暧昧的小动作。尽管我心里有一百个年龄的禁忌在抵触这种危险距离,但我却任由身体这样待着,我承认我不想拒绝。
在这个很多情绪爆炸的时候,我很需要有个真正的异性的朋友来抱一抱我,说我很好,说我很乖,说声别哭。拿我还当个孩子般对待。
告诉我不用把自己装的成熟稳重,本来就没有多大。
告诉我不用在意别人的说法,做好自己就好。
小小年纪不应该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而田文凯恰好的这样出现,他做了一个柱子不应该有的沉默,一边说一边哄,像哥哥的口吻,像少年老成的肩膀。
我想了很多为什么他要喜欢我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又想了很多这样下去我会受到惩罚。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平衡点,只要做了超出这个标准的事情,我就相信我会得到反噬。
即便现在我已经19岁高龄。
他太高了,蜷缩了背好让我的头趴在他肩膀上。
我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