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流瞬间便散了。
他温和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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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自清一早下了朝,沿路从顺招斋买下一盒糕点,便往公主府走。
飞檐下,两只石貔貅口中衔珠,大门打开,走出的,是一袭桃红裙衫的侍女春杏。
春杏知道是秦自清,才亲自来迎:“大人,公主去万佛寺礼佛了,近日不在府内。”
秦自清手里提着糕点,闻言默了默,便将糕点递到春杏手里:“公主何时回?”
他还想着将沈书珩请他帮忙的事说给公主听个热闹。
这等有趣的事,公主却不知道,何其可惜!
春杏:“奴婢不知。大人若是有事,待公主回府,奴婢可以代为转告。”
“算了。”秦自清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她不在,便没什么好说的。”
春杏一怔,心里划过两分怪异,秦大人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高位,却尚未娶妻,春杏有时难免会多想几分。
她斟酌着:“那等公主回府……”
秦自清原本便只是想与魏婕逗个趣,并没有真的要紧之事。
他看着春杏纠结的神情,不再为难这个侍女,便是笑笑,转身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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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苏州通判一案,竟还有后续发生,其中涉及的几个官员经刑部重审案件,宣布未有牵连,官复旧职。
这事,成为近期最长谈的饭后话,众人对此的看法百态。有人自认侦破官官相护的事实,对此嗤之以鼻。一部分人持漠视态度,脱身在外观望局势。更多人则称赞刑部明理,清正廉明。
不管怎样,在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狱关了数日的陈县令喜不自胜,通知一下来,他便简单整理自身,连忙迈出大狱的门。
金芒洒下,将他在牢里闷的发潮的气息慢慢蒸出。
他的好女儿,陈茹雪,正等在大门前,翘首以盼。
陈县令捋了捋许久不曾打理的长须,笑着迎了上去,待走近一瞧,才发觉陈茹雪身边还站着个高俊的郎君。
陈县令的脚步顿了顿。
“爹!”陈茹雪看到陈县令的身影,小声喊了他一句,又仔细看到她爹瘦了不少的肚子,眼圈一红,拿锦帕擦了擦眼角:“爹,您受苦了。”
陈县令呵呵笑了笑,摇摇头,却是看向她身边的郎君,那郎君一脸不羁,因着阳光刺眼,半眯着眸子,看起来极不好相处。
但在陈县令的目光探来时,他却礼数周全的行一礼:“伯父。”
伯父?
陈县令眼里闪过疑惑,他怎么不记得他有这么一方亲戚。
说起来,陈县令只知道他夫人的姊妹在京都一家高门大户做小妾,其实却是从未见过他的小姨子,也并不知道是哪家的高门大户。
“这位是卫朝表哥,特意来接您的。”陈茹雪低低地说着。
卫朝是主动提出与陈茹雪一同接陈县令的,毕竟陈县令一出狱,官复原职,陈茹雪便也该随他一同回苏州了。
但其实,卫朝不想让陈茹雪回苏州。
他觉得,天底下没有比陈茹雪更通情达理的人了,全天下,只有陈茹雪了解他、支持他。
他想试试劝劝陈伯父,将陈茹雪留在京都。
可怜了陈县令,稀里糊涂上了马车,到骠骑大将军府,抬头看到那金碧辉煌的牌匾,脑袋一阵发晕。
他小姨子竟是嫁了这么大的高门大户!
将军府大的,让一贯习惯趋炎附势的陈县令一时都不敢多说话,生怕说多一句错上一句,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主。
但他不成想,他那柔柔弱弱的女儿,在偌大的一个将军府里,混得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不卑不亢。
他坐下,喝盏茶的功夫,便能看到不少丫鬟婆子亲切恭敬的唤陈茹雪姑娘。
且方才一同接他的,唤他伯父的郎君,竟然是将军的嫡孙子,这等人物,唤他伯父,陈县令一看他粘自己女儿的劲,便知这声伯父,是沾了谁的光。
陈县令早知陈茹雪心比天高,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料子,一副柔弱清冷身躯下藏着勃发的野心。
但,他不觉得堂堂骠骑大将军府,是陈茹雪一个小丫头可以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