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待地匆匆走来,搀扶魏婕下马车。她水眸微亮,在魏婕耳边轻语:“小殿下来了,正在凤栖阁等着您呢。”
魏婕坐了许久的马车,两脚刚粘上地,便得了这么个坏消息。魏婕只觉烦闷,鼻头皱了皱,没好气:“他又来干什么?”
春杏被魏婕言语间明白流露出的厌恶给堵的话语一顿,更加小心回复道:“奴婢也不知,但七殿下前两日便来过,只是您不在,今个便是又来了。”
魏婕觉得很烦,魏琛轩前世难道这么粘人么?
魏婕不记得了。
她一挽锦帛,吩咐春杏安排好孟占生的住处,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她回到凤栖阁,独自进殿。
*
魏琛轩已经饮下三碗茶水。
他不知道阿姐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声不吭便离开了京都,他总觉得,心里面极为不踏实。
魏婕推开门,看到的便是俏脸紧绷,瞳色惶惶的七皇子。
“阿姐。”魏琛轩低低唤魏婕,一双星目里零星缀着踌躇:“你去哪了?”
魏婕:“你有什么事?”
魏琛轩被魏婕冷言相对,抿抿唇,“我一直在等阿姐……”他皱着脸,伸出手轻轻摇了摇魏婕的衣袖。
等她做什么?
魏婕压下心中的不耐之意,颔首,示意他继续讲。
“我……”魏琛轩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不知该不该说。
他原本找魏婕,便是因为前几日传得天花乱坠的浮生寺风雪秩事。
魏琛轩觉得阿姐对陈茹雪的误会很大,陈茹雪刚来京都不久,人生地不熟,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魏琛轩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他觉得他应该帮陈茹雪解释清楚……起码不要让阿姐误会上她。
可这些话,到嘴边,看着阿姐不甚愉悦的面色,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魏琛轩犹犹豫豫,拽着魏婕的衣袖不撒手。
魏婕的耐心彻底耗尽。她毫不留情一抬手,抽开衣袖:“没有事便回去吧,本宫很忙。”
魏琛轩手指间骤然一空,似是心口也空上一块,他委屈地,不满地抬头:“你最近总是很忙……”
“是啊。”魏婕坦然点头:“本宫忙的不得了,你若是懂事,便少来拿闲事烦我。”
魏琛轩:“……”他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我没有!”魏琛轩腾一下站起身,“你为何总说我不懂事,我在你眼里,便永远是不懂事的孩子么,你何时能将我当个大人看!”
魏琛轩双腮涨红,星眸带着倔强地看着魏婕。
魏婕不屑一顾。
她太清楚贞德十八年的魏琛轩有多么天真,前世时,她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不知帮他擦了多少屁股。
她道:“那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魏琛轩自认为有理有据:“近些日子,我听到最近的一些传言,与阿姐有关,现在都在传阿姐与沈三哥因为一个女子发生口角,有人说阿姐仗势欺人,我自是知道流言蜚语只流传于愚人之口,但到底对声誉有碍……”
魏婕淡淡道:“所以呢?”
魏琛轩憋得面红耳赤,“阿姐许是和雪姐姐有误会,如果你们解释清楚,公开参加一些宴席的话,这些流言蜚语便会不攻而破了。”
“……我的好弟弟,你比我想象想还要蠢。”魏婕默然看着他,吐出几个字:“你的心可真偏。”
魏婕心道,连只是幕僚的秦自清都能察觉出她的意图,为什么和她共同长大的魏琛轩一点感受不到她是故意的?
“说来说去,原是替你的雪姐姐解决问题来了。”魏婕扯扯唇角,见怪不怪的冷眼凝魏琛轩。
魏琛轩踩到尾巴似得大喊道:“我是怕影响阿姐的声誉!”
女子轻笑,尾调拉长:“本宫的声誉?”
永安公主,本就没有很好的声誉。
魏琛轩顿时缄默地握紧拳。他当然知道知道魏婕从小便冠上嚣张倨傲的名号,也知道魏婕一直以来的伪装都是局势所迫。
“你说的一切,在我这,俱是废话。”魏婕讽笑着,“这是最后一次,你拿什么雪姐姐的事烦我,再有下次,你便不用踏进我公主府的大门了。”
她一字字,语调平平静静,却凭空在魏琛轩的心底凝结成冰。
魏琛轩想反驳。
但他没了力气反驳,他有些害怕。
——
魏婕想,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刚重生时,她看到魏琛轩,经常恍惚将他认作十年后的皇帝。
于是满心的疲倦,一遍遍冲洗着她的心神,她如疯子般,根本无法在魏琛轩面前隐藏好她狰狞的情绪。
但现在,魏琛轩站到魏婕面前,魏婕已经可以清楚的将十年后的魏琛轩与现在的魏琛轩划分为不同的两个人。
魏婕挺想知道,这一世没有她亲近全力的辅佐与教导,魏琛轩能走到哪一步。
还能冲破重围,在几个心怀野心的兄弟们之间,争出一条皇路么。
没有卫国公府和她,前世的魏琛轩,真的守住了他的江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