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彻面色凶狠,对自己和香棠,甚至眼神偶露杀意,此等不怜香惜玉到了极致,居然是个非青楼女子不娶的情痴?
这种事情,着实和他只注重自己利害的性子不符。
若说冯双双所说的后一个缘由,倒还真有几分可能。
曾彻与曾家之前走动不多,而且还有什么留在曾家,会影响性命,但是又不能让人知晓的物件。
说他是因为得知身世有异,才疏离曾家,举止可疑,那就有点合理了。
然后因为身世有异,所以解决身世问题之前,不愿提嫁娶之事。借痴迷青楼女子一事,让曾家不敢强迫他娶亲,只求安分就好。
方晚心愈想愈觉得,这个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若真是这样,那就可笑了。
曾家曾彻和曾蕴西两个人,一个忙着躲避婚娶一事,一个却忙着把自己嫁出去。
世间之事,何等荒唐,又何等合理。
见冯双双等着自己的反应,方晚心耐心道:“我这个大表哥,确实行事有些许诡异。但我平日里见不着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等我以后在曾家慢慢了解透了,我便可以告知你一二。”
“好啊好啊。”冯双双拍着手。
她对离着八卦漩涡中心颇近的方晚心,深感羡慕。
曾家的日常,一定比自己平日里枯燥的生活好玩得多。
结交方姐姐,真是结交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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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府没事的时候,方晚心喜欢靠在湖边长廊上,拿一卷书,在微风下抚字,倒也消暑。
这日她照旧,拿着一本经州府同意,借阅出来的《幽州风情小考》,感受着沁人心脾的墨香,和湖里的清幽莲叶香气。
她遣散了侍女和小厮,来一个人享受。
美人伴美景,般般入画。
但没多久,方晚心就感觉周身风动,抬头一看,竟是曾彻。
不用她猜想,曾彻就往曾老太太那屋疾步走去。
方晚心眼疾手快,也跟着走起来,势必让曾老太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能出一点差错。
曾彻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原来是这表妹又紧张兮兮地跟着自己,但面色平静挑不出差错。
心生憎烦。
瞄了一眼方晚心手里的书,冷哼一声:
“小偷。”
这两个字,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险些让方晚心保持不住大家闺秀风范。
首先她父亲虽官居五品,也是朝廷要职。父母皆会习字弄画,在京城颇有名声,自己也算是名门之后,而且做过公主伴读……
偷书?这是方晚心无法想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要说旁人送她书巴结她还来不及呢。
“大表哥,我最近在帮州府做事,整理州史古籍,这是我从州府正大光明借出来的书,望大表哥莫要冤枉我偷书。”
方晚心据理力争。
然而曾彻接下来的话让人匪夷所思:“你拿这本书,经过写书的人同意了吗?”
方晚心发现曾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难说话,忍不住:“大表哥,借书还要争取写书之人的同意?原谅表妹无知,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风俗。这……晚心要从哪里找这位青刀居士呢?”
她从州府一众风土人物志,挑出这本《幽州风情小考》,正是因为它的著书人是青刀居士。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借伞之事霎时间浮现心头。
方晚心想借此书,了解一下借自己伞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听大表哥的意思,好像认识这位名为青刀居士的人?可否给晚心引荐一下,好让晚心去当面问一问,小女是否有资格看他所作的书呢?”
方晚心语气罕见地咄咄逼人起来,一是突然又想跟青刀居士当面道谢送伞之事,二是实在愤怒于名门闺秀被误认为是盗书贼。
曾彻不语。
方晚心疑道:“莫非大表哥不愿意给晚心引荐?”
气氛诡异又沉默。
“……也不是。”曾彻艰难回道。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莫非大表哥和青刀居士……
电光火石之间,方晚心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不愿意仇人看自己的书呢。
方晚心立马把这本书双手奉还给曾彻:“是表妹眼拙。竟不知大表哥是青刀居士本人。既然大表哥如此珍惜这本书,那晚心再重申一遍,这本书是晚心从州府堂堂正正拿过来的,并不是从曾府哪个犄角旮旯里搜刮出来,更不是从大表哥曾经住过的什么屋子里偷出来的。”
“大表哥不愿意不允许我看您所作之书,表妹定当照办。大表哥可收回此书,州府那里晚心自会去解释。”
“大表哥曾经下雨天无意间送给晚心一把伞,我很是感激,收在自己的屋子里。马上我会差人给大表哥送回去,只希望大表哥不要再误会我是什么盗贼。”
曾彻刚刚气头之上说出那两个字,现在已经气消了,觉得确实不妥。
说人家未出嫁的大姑娘是个小偷,对名声可太不好了。
这表妹做过公主伴读,看着确实像个爱书之人。
哪有著作之人,不喜欢有人看自己的书呢?
曾彻淡声:“此事不再追究,这书方表妹先拿着吧。”
方晚心看着曾彻,深感此人阴晴不定,性格多变。
这样行事诡异,闹出风流轶事,还杀气腾腾的人,居然是写书之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这样的人还有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