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新宿
晚上十一点
无人看管的自由成了一场永远吃不完的野餐,一场游荡、盗窃和傲慢无礼的狂欢,一场黑夜与影子的撕扯。
全球Top9也招架不住警方的联合围剿,于当晚就北上潜逃去了俄罗斯,而他的独子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玩了把灯下黑——
他在溜了警方的眼线一圈后,依1日安心的待在大本营伎町,每天规律作息,处理“工作”,闲暇时还有心情调侃心腹。
而他的哥哥姐姐们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古柯在护送由川从海路回“家〞、遭日本警方突袭时被流弹打中左肩,由于治疗不及时迟迟未好,只能在搭档的监督下在没网没电的“家”呆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翠粟会友出门才捎上她。两人在一十字路口分道反向而去。古柯目标明确的一头扎进大本营后五毒俱全的小商街,跑的飞快,米色围巾半散,在身后摇曳成花,就连罂粟在她后头喊她半小时后再见也没答应,生怕对方反悔把她再拎回去。
可她还没自在上十分钟就被人跟踪了。对方一身黑色从头裹到脚,看不清特征。只从外形上才能分辨出是男性,高个子,胳膊似有她小腿粗,沉着脸看上去不太好惹。她试探性的拐进了小商街后的居住区。
说是居住区,实际上就是小商街和歌会伎町的过渡地带,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事发生在这里都不算稀奇。一栋栋城中村里常见的筒子楼东西相连,南北相通,楼里隐藏着各式各样的歌舞厅、手工店、料理店、理发店和临时居民,流动性极大。
那人追到楼下,抬眼就喜提一桶脏水,他在冰冷刺骨的水帘里隐约看到,被跟踪的姑娘居高临下地在二楼满眼嘲讽地看着他。
于是,他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领口下放,袖口上卷,姑娘在看见他脖子上的蝎子纹身时,果然脸色一白,她拨开拦路的小孩,在孩子的哇哇大哭声中,径直从人家被撞翻的洗衣盆上窜过去,夺路狂奔。
要是平时,她能轻松摞倒俩,一年前,她就奉老爷子的命令去砸了人家的场子,今天,人家趁着外患找上了门。
在她拿出去的同时,前头的帘子一掀,两同样打扮的打手带着枪一左一右把原本就并不宽裕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在闹市!
还真是无法无天。古柯在心里苦笑一声。
她一咬牙,迅速拉开羽线服外套的链子,连同国巾一起向前丢去,忍着嗓子眼里的血腥味,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从三楼翻进二楼的一家手工店,跌跌撞撞闯进去,架子上的零碎叮叮当当散了一地。
店主刚想破口大骂,先前跟着她的男人也一头扎了进来,面面相觑,都在看着他手里的枪。
说是筒子楼,其实就是整三楼的走廊,各家商铺都连在一起,过了手工店掀门帘便是一家料理店。
说是店面倒不如说是家庭小作坊,不大的房间用拙劣的米色布和木栅栏隔开,前面早上贩卖各种过不了质检的食品,后面就是个窝,女人杠铃一般的娇笑裹在混着油烟的暖气里,让古柯头皮发麻,她推开满是油污的木门,迎面撞上了后一位打手的胸膛。
男人带着面罩,她不认识。
古柯倒退几步,眼睁睁看着他举起了枪,她果断抄起身旁码满了面团的铁盘扣了过去,子弹从耳后飞过。
“谁?”
听见枪声正在过夫妻生活的两口子终于回过神,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头滚上了榻榻米。
他们还真敢开枪!
妻子失声尖叫。
第一个跟踪她的人摆脱了店主的纠缠,抄着刀也扑了上来。
古柯一脚踹在他膝盖上,把人掀翻后,顺手把女主人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趁那两人忙着把照在脑袋上有味道的衣服掀开,她一个箭步跳上桌子重新滚到了走廊上。
还没等她调整好方向。第三位打手也赶到现场,几发子弹擦着她的手肘撞进地面,劣质的水泥块和沙子溅在她的脸上,带着火药的气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狭隘的空间,那人的枪法虽然并不算好,但还是有一颗子弹钻进了她的左胳膊,旧伤也裂开,血缓缓浸湿衣物,左半边身体算是不能再动了。
她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得上下起伏着,似是不能再跑了,任凭血在地上蜿蜒爬行,像是一条条蜈蚣,在不平整的地面上画出诡异的图案。第三名打手冷笑着弯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扑面而来的沙尘堵了一嘴。
她则捂着肩膀步履蹒跚继续往楼下跑,呼吸跟扯风箱一样沉重。
舞厅里音乐震耳欲聋,灯光又开的低迷,倒是没有人留意到她受了伤又狼狈不堪的样子。她拨开人群溜到后面,推开沉重的后门,一条堆满杂物,通向外头的小道悄然出现在眼前。她靠着墙微微阖上眼睛缓了一会儿,不停吞咽着口水,胸口上下起伏着,脸色苍白。几个深呼吸后,嗓子眼里的铁锈味才逐渐消散下去。
就在这时,别在腰问没来得及关的老年机突然声嘶力竭的呐喊起来,她的亲弟弟就在这时给她打来了电话——
因为药物短缺,由川又是个最近才对他们的态度有所好转的甩手掌柜,除了归他管的事,其他的一窍不通,她不得不于两天托上线辗转专多人再次通知上了当医生的弟弟,可没想现在就有了结果。
古柯暗骂一声,接起电话,正准备抬脚往下走,突然黑暗里钻出来个人影。她迅速伸手按住了藏在口袋里的匕首。
等借着微光看清来人的模样,她才松了口气。她的搭档寻着枪声赶到了。青年在嗅到她身上的腥味的瞬间,嘴角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