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鬼是下午跑的,罂粟被人心急火燎地从小憩中吵醒时,人都是傻的。
这特么都干什么吃的?一帮经验丰富的案犯连一个活人都看不住,还让人把据点的厨房给点着了,这不是离谱吗?
更离谱的是,以浅仓那小鬼睚眦必报的性格,居然在从那位大体老师脖子处向上擦痕,迅速推断出唯三的嫌疑人并在排除另外两人的嫌疑后,只是找人将玄鬼暂时看管起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把人拖进审讯室。
那可真像个童话。
但玄鬼在被关进禁闭室后不到一个小时,就通过禁闭室那扇在早上检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知道在下午的什么时候开始松动且撬上几下就报废了的排气口处溜走了。
他这么一走,不就明晃晃的表明了他自己有问题……
罂粟只好结束了短暂的午休,边向栗原交接接下来的巡逻任务安排,边咳嗽:刚才从房间沙发上起来时,猛地被无处不在地冽风呛了一口。对于常人来说,这事可能就和用冷水洗脸一样的微不足道,但他早年间在基地时的一次月考时意外失手,肺部不幸的受了点伤,本来以现在的医疗水准来说,那只是个轻伤,但当时那边给学生们包扎治疗伤口的辅导员都是“全能型”的半吊子……所以伤好之后,他就落下了症状与哮喘类似的后遗症,当然,这并没有像哮喘那样严重,也不会太妨碍行动。
不过,那也没什么,毕竟,他活下来了,不是吗?
检查完装备,他顺便还往裤兜里放了两袋营养液——这一去铁定是又要在外头过夜了,他在理论上讲又是个身背命案的黑户,别说去自动贩卖机上买饭,就是上街都得要七拐八拐的尽可能绕开天眼系统的地盘,见缝插针又不能让自己显得鬼鬼祟祟。
而即便是这样,还不一定能够瞒过那些成天喜欢在冬天的太阳底下边聊天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老人们的眼睛。
真是,令人头疼。
而叫他起床的那位更傻,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也没敢当场挑明——因为就在刚才,他把剪短的头发的古柯当成罂粟,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骑上摩托一溜烟地走了。不过,那两位不是他们的人,再者,他也没这个胆子去管自己上级的事。
可能是老爷子临时有什么任务吧。
看守边思忖边往外走去,而被他刻意忽视的心悸仍在愈演愈烈。
*
阁楼上
荷班和浅仓照旧趴在窗户边上,他们安静的目送罂粟远去,很快摩托车就成了骰子大小的黑色块,淹没在棕红色松树林的枝丫间。
“咚”的一声轻响,荷班边又往咖啡杯里丢了一块方糖,边扭头转向浅仓:“现在才让罂粟一个人跟过去,你就真的不怕他们跑了?”
“不急”浅仓从装方糖罐子里挑挑练练,赶在自家姐姐再一次开口呵斥前用勺子舀起一块,并没有丢进咖啡中,而是直接丢进嘴里生嚼,咬得咔咔作响:“我猜老爷子自己也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左膀右臂,会那么亲近那帮条子吧。”
不过,很快他也该知道了。
荷班:……不是,我才只睡个午觉,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天了呢?!!
浅仑将糖咽了下去,才在荷班透着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说下去:“你还记得十七年前的七月中旬,老爷子从缅北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后,直接独自进了兼淋浴卧室等设备的一应俱全的书房,在三天后才出来的事儿吗?“
荷班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十七年前,她才只有十一岁,那天……
好吧,说句实话,谁还记得十几年前某个关系疏离的男性长辈在某一天干了什么动静极小的事。
荷班在努力思索了十几秒后果断摇头,她又不是计算机,怎么可能记得这种细节嘛。
浅仓便笑眯眯地点开了自己手腕上的光脑,在翻寻十几秒钟后,将光屏投放在水泥地上:
那是十几年前的瓷方的《北平日报》的头条,血红色的偌大标题率先刺入眼眶:“七一四特大缉毒行动,主嫌犯在逃”。
荷班一脸的茫然随着字行的滚动逐渐消失:“……看来,老爷子在当时还是挺幸运的。”
紧接着她就猛然瞪大了双眼,活像是看到有人往原味奶茶里狂放川味火锅底料时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等等,这两位怎么和——”
和罂粟长得……
好吧,其实也不是特别像,就是在某几个瞬间,那种清正的威慑,让她本能地进入了防御状态。
但接下来那条“另有一名战士失踪”的信息就直接把她拍回呆滞状态。
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说,罂粟就是失踪的那位。”
那老爷子在知道消息后,还不得当场升天——自己当年辛辛苦苦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人,这么多年居然一直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转悠。
嘶,看来当年拐人进基地的“筛子”的眼睛也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锐利啊。
“本来,我也不太确定,光凭那份在发行了二年后又突然被撤下雪藏,在大陆全网都找不到原件的电子报的复刻本,并不能说明什么。”
浅仓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宝贝设备:“不过,你说,为什么那晚的监控就那么凑巧的坏了,而且设备本身在后来的维修中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呢?”
“还有,虽然工厂是废弃的,可是原先的防火系统并没有损坏,还在使用前被我们的技术员维修过一遍,所以,你说厨房的火是怎么起来的呢?”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可眼底却是让人心悸的漆黑。
“所以,我们可以开始烤兔子了。”
浅仓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