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非常规整,成排的墓碑和密林看起来到处都差不多,刚祭拜好生母并不知道自己已是大难临头的山口志原孤零零地在其中穿梭,恍惚感觉那些石碑上的黑白照片都是同一张面孔,走着走着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他一开始还端着架子,十分“慎独”的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可缺德的是,他用来照明的光脑半路没电了!
…………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该在出门前把那只新的也带上,而不是因为念旧就只带着自己母亲留在的第一代光脑。
光脑是一种可以戴在手腕上的微型计算机,现在已经发行了五代,除了第一代外,其余四代都是由高新材料制成的,轻若无物且耗电量极小。
不过,这样也好。
山口志原苦笑着边将光脑摘下来甩了甩,边自忖:
没准碰到危险,还能将这东西当成一次性的流星锤砸出去。
正想着,他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他,目光粘稠专注,带着不可名状的恶意。
优雅从容的小少爷越走越快,突然,柏叶上凝结的水珠被小风惊动,滴了一串冰凉的水珠,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裸/露的后颈上,与此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山口志远毛都快炸起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只已经没电黑屏了的光脑朝刚才出声的方向扔了出去。
“哎哟”
伴着一声痛呼,哗哗作响的树丛后猛得冒出个身量颇高的漂亮姑娘,她一手捂着额角,一手抓着把祭奠用的香,指尖还勾着他的光脑。身上披着件质地上好有型有款的厚风衣,气质出众,看起来非常眼熟。
山口志原:……
墓地还安葬了本地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可能是某家的大小姐吧,胆子可真大。他草草得出结论,迅速向人道歉。
虚惊一场的两人面面相觑、也没心情做自我介绍。他们警惕地隔着几块墓碑互相打量片刻,在物归原主、各自确认对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后,才一前一后的往街口走去。
并未完全放下戒心的山口志原加快了脚步,他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太对劲,等他硬着头皮过了拐角,预感成真,他差点没吓得转头就跑——
身首异处的保镖,满地不详的猩红,以及站在一旁眉眼俊朗长身玉立的青年。
还没等他稳住,对方就抬头冲着他身后抱怨:
“来的真慢。”
山口志原猛地回头,身后的姑娘冲他微笑,侧身堵住了他的退路。
山口志原:!!!
他咽了一口唾沫,恨不得穿回半分钟前给自己两巴掌——他终于想起来这姑娘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了。
半个月前他叔叔带着百般不情愿,心里还惦记着自己观察室里的那十几个培养箱中的昆虫的他与浅仓组的领头人浅仓司面谈时,这姑娘就坐在浅仓司的右手边,和司的小儿子一左一右的簇拥着主座。大家都为利益争得面红耳赤,唯她老神在在地喝茶,一派波澜不惊。
其实,波澜不惊的还有他自己,身为昆虫学的狂热爱好者,如果不是长辈天天苦口婆心地劝他关心一下实况,省得被人用枪指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一个年轻的昆虫学狂热爱好者才不会从大学实验室里出来呢。
他只是过来看戏的,看着对家无所事事的成员,内心倍感亲切:原来不止我一个对此不感兴趣啊。
那种莫名的亲切感一直持续到他家的长老口不择言,仗着年老功高辱骂对方的小儿子,顺便捎上了她。
还没等浅仓组的人回怼。
“嘭”
一只茶杯擦着长老的耳根飞过,砸在墙上。而飞溅的热水又不偏不倚回落到了老人身上。
这精妙的角度和力度……说不是故意的,都没有人会相信。
长桌左侧的老人勃然变色,拍案而起,拔枪怒指对方。
可还没等他开口,武器就被对方夺走。
会上几乎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便是一声惨叫——姑娘在夺枪的同时还拧折了那名长老的手腕,左侧长老的拥趸纷纷站起,整个屋子在一瞬间凝固,然后顿时就爆炸开了,惨叫、怒斥、咆哮、桌椅挪动在地面上尖锐的摩擦……全部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叔叔将不明所以的他拉到身后,向对方讨要说法。
不料,浅仓司只是在让人把枪放下后不轻不重的呵斥了对方几句就将此事轻轻揭了过。他这才知道对方是浅仓司最受重用的一双养子女之一,代号古柯,在集团的地位甚至与领头人的幼子不相上下。
虽然会议到最后两方还是没能达成一致——他还听说自家的那位长老在会后、上头的默许下去找了对方麻烦,不过,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就是了。
双方就此闹掰。
所以他就要以身印证那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吗?可他只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柔弱书生啊喂!
不过看起来他应该没有什么人身安全隐患吧,出其量就是绑走……而已。
他照之前被陪绑了几次的倒霉经验无语地评估局面。
他边评估边借着发抖的力敲着手上的光脑试图自救,虽说腕表没电照明了,其实不然,至少向私人通讯网发个紧急通知的电量还是有的。
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两人复制粘贴般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僵成了一根人棍——丫的差点忘了这东西刚刚经了谁的手。
“好久不见,山口志原。”
青年又悠悠地开口,似弯非弯的眼睑中镶着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