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数将草料全部堆完,他突然站直身体,手警觉地移向腰间,沉声道:“谁!出来。”
柴扉后的墙头跳下一人,蒙着脸一身夜行衣。看身形婀娜应是名女子,只是她何时来的?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竟没听到声响。
“什么人?”
蒙面女子没说话,衣摆一抖,两枚六棱形的飞镖飞出。
两枚飞镖向吴痕上、下盘分别袭来,他当即原地跃起丈余高,旋着身从两枚飞镖间的空隙穿过,脚甫一落地手中大巫新给的皮鞭扬起,刚好缠住蒙面女子挥来的峨嵋刺。
因怕惊扰了不远马场上的氐军,蒙面女子似也有顾虑,二人不声不响的交手数十招。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女子出手狠辣凌厉,他上半身被峨嵋刺割的道道血印,尽管开头被打的措手不及但交手时间越长他的颓势逐渐扭转,女子显然后劲不足,峨嵋刺被皮鞭死死压制再难讨到便宜。
“等一下!”蒙面女子突然收势,吴痕没刹住差点撞上去,垂下皮鞭不解地看向她。
女子手中的峨嵋刺转了转,被她别到后腰处,“你来找符鹏麻烦,我也一样,既然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兵戎相向,不如就此收手各行其事。”
吴痕心想不是你先动的手吗。
女子说完话转身跃上屋顶,正如她来时那样走的亦很突然。他直觉这架打的莫名其妙,尖锐的破空声里三枚六棱形的飞镖已至身前,电光火石间皮鞭挥出,他狼狈地跌进草料堆里,站立处六棱镖击中地面深埋进泥土里。
他迅速从草料堆里爬起,棚顶上哪还有蒙面女子的身影,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出手狠辣,难道女子都这般不讲道理?
蹲在府衙外的李逍打了个喷嚏,她藏身在黑暗里已经半刻钟却还没找到混进去的办法。军械库和粮仓得手的太容易,眼看时辰还早她便想到了冰魄,却没想到府衙的禁卫比其余地方森严得多。
李逍瞅见一个哨兵模样的军士自偏门步出,她悄然跟在后面,军士想找个没人的角落方便却不想折在她手里。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人劈晕,依着老规矩换了军士的衣裳,大摇大摆从偏门进入。
门洞里较黑,另一名值守的军士见人进来,嚷道:“操,尿这么久!过来守着,老子有事。”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这么自说自话地离开。
李逍都懵了,今天运气好的爆棚。
进了府衙才发现这里分前、后院,这个点符鹏铁定在后院休息,而哨兵的身份进不了后院。没事,难不倒她,今日仿佛开了挂,一名路过的婢女吸引了她的注意,如法炮制地将人劈晕再换掉衣裳,接着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走进内院。
院内草木葳蕤楼宇幢幢,她沿着湖岸纠结自己该往哪走,对岸的回廊拐角处转过一盏宫灯,黑夜里甚是醒目。引颈张望,只见回廊里一高一矮两个人提着灯笼,她发现高的那位系着个玄色落地斗篷,兜帽遮着头脸。那身形像极了在羌族王庭里出现的亮眼睛,只是他怎么也来到这里?他和羌族、氐族都有什么关系?羌王体内的真气是他渡的吗?他是指点羌人寻到昆仑派的那位公子?他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站在湖边的她不由踌躇,是去弄清亮眼睛的身份意图还是去寻剑,眼看亮眼睛走过、走远,寻剑要紧,不然哪有脸去面对历代掌门。
亮眼睛的反方向是一条回廊,回廊尽头有一条圆石砌就的小路,小路走不远开始分岔,她站在岔路口为难起来,偌大的府衙连个人影也没有,想抓个人来问问都难。不过今天既然开了挂,当然想什么来什么,旁边树影里突然闪出条人影,对她喝道:“干什么的?”
李逍一愣,见对方持刀佩甲不似普通侍卫,她张口结舌道:“将,将军,我来送……”
那将军皱着眉,态度强横道:“慢得乌龟一样,殿下在里间等急了,赶紧将醒酒汤端进去。”
虽然她没说漏嘴,可手里拿着的托盘上分明放着酒壶,那将军若细看或凑近了闻定能查出异样,好在他无意于此只是抢在前面带路。
婆娑树影后被掩映的小楼显露,藏得这般深,若没人领路谁会想到堂堂符鹏会住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
将军打开小楼的门扇,她低着头跨进门槛,发现身后的门被合上,不由愣了一下。将军催促道:“赶紧进去。”
她低声应着缓步向里间走,屋内到处是书架,架上堆满了书册,屋子中央放了尊铜炉,通红的炭火把屋里烤得暖烘烘的。她路过的纱帘突然被拂开,一柄剑迅如闪电般刺了出来,她本能的拿起酒壶去挡,“铛铛铛”脆响连连,铜酒壶壁被剑锋划破,酒洒了出来,酒香立时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