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沉重,不敢久呆,最后将视线放在她还在不停闪躲的眼眸上。
薛暖垂着眼,她知道他正看着她,可是她不敢正视。
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因为这些时日频发的恶疾,也可能是昨日的尴尬。
可经过昨晚反复思考的结果,她又退缩了。
且不论前世的事,毕竟慕容恪是慕容恪,他是他,没有人规定后世他依旧要深爱着公主。
但她病症难解,若无解法,十年之后依旧撒手人寰.而且他们之间还横亘着宝珠小姐,对于往后要发生的事情,她无法预料。
对于一切未知之事,她都心怀恐惧。
最初无惧,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心能让她战胜一切,可当好奇心不断被满足,她以往二十年没有体会到的情绪浮现时,她害怕了。
此刻慕容玹是喜爱她的,她能感受得到。
可往后呢?
谁会心悦一个缠绵病榻之人?
即使爱她,她也不愿看到慕容玹如同她爹娘一样,卑微又无助地一次又一次求助无望。
此刻她心生怨恨,恨这世间为何无人能救治她,恨这上天为何要如此惩罚她。
怨自己为何要答应与慕容玹同行。
活了二十年,她总在自责,怪自己不仅无法孝敬爹娘,还劳累爹娘忧心。可这一刻,她却可怜自己,她想要大声呼喊,问问老天为何这般折磨自己,鼻子好像被两颗石头抵住,顶得鼻梁难受极了,一阵水雾浮上眼帘,让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
她许久的沉默并未让慕容玹感觉煎熬,于他而言,只要呆在她身旁,他就是欢喜的。
可薛暖眼角滑下的泪水,让他慌了神,“阿暖。”
他刚唤了一声,就被薛暖抱住,他微愣,感受到白皙的小臂搂着自己的脖颈,听着怀中的人哭声,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着,皱起眉。
可并未说什么,而是紧紧将人抱住。
薛暖没哭多久便停住了,虚弱地扑在慕容玹的怀中,只有泪水还伴随着忧伤的情绪不停流。
慕容玹将薛暖抱在怀中,让薛暖后背靠着自己,并不出声,而是端起肉粥,舀出一勺喂给薛暖,“把身子养好了,吃饱了,再委屈。”
闻着嘴边的肉香,薛暖缓缓张开嘴,滑落的泪水滚入嘴中合着肉粥一起吞入腹中。
两人沉默着,直到慕容玹喂了大半碗,薛暖才觉得浑身恢复一点力气。慕容玹继续喂,薛暖偏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
慕容玹放下碗,依旧保持着抱着薛暖的姿势。
薛暖静静地靠着慕容玹,感受到他怀中的温度以及胸膛传来的心跳声,“阿暖,我知道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接受我,是因为薛小姐和你的病,昨日随口的承诺也只是安抚我,并不算最后的决心,对吧!”
薛暖身子一僵。
慕容玹的脸靠着薛暖的头,他虽然没有看到薛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有些震惊。
他轻轻一笑,笑容有些勉强,也有些无奈。
“万世堂你对我的犹豫和拒绝是因为薛小姐,而当你咳疾发作后,你担心自己回到人间一如去世前一样,只能长卧病榻。”
薛暖呼吸变得凝重,她以为她时常反复慕容玹会觉得她不可理喻。
没错,对于慕容玹,她总是一高兴便应下他所求,看起来勉强,实则都是她心甘情愿。可是每当她思及慕容玹和薛小姐以及她爹娘时,她又心生悔意。
她知道左右摇摆、犹豫不决是大忌。
可她难以下定决心。
她能相信慕容玹吗?
感天动地的爱情很多,可负心薄幸的故事也不少。
一旦做出抉择,便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使后悔也解决不要任何事情。
她选择相信慕容玹,回到人间,便要接受无药可医继续缠绵病榻、再次让爹娘经历丧女之痛,这些她可能将变成她要面对的,甚至经历的最糟糕的事情。
而且慕容玹愿意与她相伴,可若薛小姐不愿放弃与慕容玹的婚约,她该如何?
为妾为外室?
思及此,她就心生退意。
也许,她从来不是一个勇敢坚强,敢于面对困难的人。
“游历人间时,我见过很多感天动地的誓言,可随后往往被自己轻易毁掉,所以我知道誓言往往只是情动时的真话,随着时间的推移,真话在经历检验的时候亦会慢慢发生改变。”
“正因如此,我此刻并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证实我所许下的承诺。薛小姐还未找到,婚约未解除,昨日又做了有违礼教之事。”
提到昨日之事,慕容玹终于找到时机说明了,“昨天心中起了戏弄之意,以往不经意见到山下的夫妻嬉戏,不解为何,怎么能将私密之事显于人前,可当自己经历时却明白情之一字源于心动。”
慕容玹想起经过的一户人家,母亲抱着孩童迎接回家的父亲,父亲笑着将母亲涌入怀中,却偷偷地亲了一下母亲的脸颊,母亲娇嗔一句,父亲却从母亲手中接过孩童,亲昵地吻着孩童的额头和脸颊朝着房屋走去,母亲虽然恼怒地朝着父亲的背影嗔怪着,却也带着笑意抚着被父亲亲吻过的地方。
那时他皱眉而过,如今他却能体会到其中的温情。
“见你之模样,心中悸动,明知唐突,却鬼使神差吻住了你。”
“你——”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听到冒犯自己的人,一字一句再次提及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是我不后悔。”慕容玹将薛暖拥得更紧,“阿暖,这世间,唯有你才能让我是我,让我不是我。”
薛暖知道慕容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