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主,但凡能成大事的人都具备这个特点。 酒宴一完,他就要拉云鹏和柳维嘉去头道圈,云鹏说让他拉柳维嘉先过去,自己骑马去公社找孙英敏。王震同意了,说他到家就派车回来接他俩,今晚做计划,明天起程去省里。 云鹏找到孙英敏一说此事,孙英敏说:“施工组的技术员会开车,咱俩去找苏青,劝他替我。” 两人找到苏青,苏青有些犹豫,云鹏说,我把于波调来归你调遣,苏青才同意了。 云鹏打电话调于波到公社,于波却提出培训班没她不行,云鹏说把他的马交给她骑,两边兼顾,她便向公社赶来了。 不到半个小时,艾华便开车回到了公社,云鹏见李君正在迎接新来的蒋书记,心说,此地不能久留,别让他抓我的官差,耽误我的大事,便催促孙英敏快上车,直奔了头道圈。 王震见云鹏和孙英敏到了,即刻开了5人会议,说出了他的计划。 原来那日野车在大连交货,他们要到省里換外汇卷,才能办理提货单。王震要趁去省里的机会,把运粮许可证办了,然后五个人一起从长春乘火车去大连。提完车后到铁岭买种子,买完种子直接去通辽见朗布。 云鹏说:“跑这一圈得五六天,公社正在迎送领导,会不会开会呀!” 王震说:“他开他的会,和咱们无关,咱俩不在家,省得让李君抓官差,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咱们还真得快走!明天郑家屯和长春对开的客车中午到这,三十六计走为上,就这么定了!” 孙英敏说:“我有一个问题,这日野车的方向盘在右边,我没开过,得熟悉熟悉。” 艾华说:“我在小学立了练车场,我带你去练练,你开几圈就熟悉了!” 王震急切地说:“快去!快去!哪怕练一宿呢,我让电工给你们拉灯。” 柳维嘉提出:“我要见你们的水稻技术员。” 王震说:“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添乱啦!” “我不给你们添乱,你把我介绍给他们就行!”柳维嘉坚持道。 “好吧!好吧!我惹不起你!跟我来吧!”王震无奈地说。 云鹏跟艾华和孙英敏上了日野车,到了小学操场。那小学清一色的砖瓦房,连院墙都是砖的,操场也很大,练车场就在操场中间。 孙英敏一看便说:“挺专业啊!就算我掉扣子了,好好过一把!云鹏,这和考场一样,你以后就上这儿来练吧!” 艾华把车交给了孙英敏。 孙英敏在操场跑道上开了几圈后探出头说:“这车视野好,倒车镜的角度也好,我挺适应的,钻把扣子给你们看!” 她开过拖挂后,技术日臻成熟,顺利地过了移库、钻竿、斜坡,艾华为她鼓起掌来。 艾华也亮了一次技术,在她熟悉的场地,又开熟悉的车,她也全过关了。 云鹏试了一次,移库他没练过,不仅压线,而且不会倒车,钻竿倒很顺,坡路起车,起来便熄火,尴尬地下了车。 第二天,一行5人在火车站下了大客车,艾华直接买了晚间去大连的火车票,看来她经常来省城,比城市长大的云鹏还象城里人。 王震到省革委会大院如走平道,到了农机厅,农机厅长派了一名办公室副主任接待他。云鹏、孙英敏、柳维嘉被留在了接待室喝茶,只有艾华带着钱和印章跟随着他们去办事,连高干子女孙英敏都被这局面慑住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回来了,拿回了粮食局的《粮食运输证》和《海关提货单》,最后一件事是去银行兑换外汇券。 那时,人民币和美元的比是2.4元人民币兑1美元,但是,在海关提货时不能用美元,只能用外汇券,外汇券和人民币是1比1兑換,交割时按美元比率換算。 农机厅派吉普车拉艾华去了银行,王震留下来等待了。 他说:“幸亏小柳了!人家粮食厅问我运粮干什么?我说拉种子,人家问拉什么种子?我说水稻、小麦、荞麦还有苞米。他们说种子能有多少,给你们办个临时的吧!我一听就给他们上了一课,说我们大队一年光水稻种就生产75万斤,才够种1万5000垧地,我们怀仁县要种3万垧水稻,你说多少斤?他们才给我办了长期的。要没有小柳要拉种子这事,这个证还真办不下来了!” 又等了两个小时,艾华才办完外汇券,离火车开车只剩一个小时了,农机厅副主任派面包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还一再道歉,说没时间安排他们吃饭了。此时,人家厅里都下班一个小时了。 艾华说:“我们去时,银行就要下班了,幸亏我买了火车票,办外汇的工作人员看了海关的手续,怕造成国际事件,才给我们延时加急办的!” 王震说:“顺!和云鹏办事就是顺!” 火车是满州里到大连的,车上人很挤,孙英敏警觉地保护着艾华,一宿没有合眼。 第二天早上8点,火车才到大连站,690公里走了13个小时,五个人都疲惫不堪了。下车便找了旅店补觉,下午2点才去海关,怎料人家过午不候了。 柳维嘉提出了去看海,除了王震,大家都支持。王震来过大连,便让艾华在海关附近又找了一家旅店,他去休息了,四个年青人坐巴士去了老虎滩公园。 四个人中只有孙英敏来过大连,看过海,其他三人见到大海的一刹那,都忘形地惊呼起来。 下午3点是退潮的时段,柳维嘉的尖叫声引来了许多赶海人的回头观望;艾华知道要来大连,換了内衣内裤,边呼喊边向大海奔去,边奔跑边脱衣裤,沙滩上留下了她秀颀的脚印;孙英敏在后面给艾华检着衣裤,喊她回来…… 云鹏则回身向老虎滩的巨石奔去,他要登高望远,去看那天连水,水连天的景色。此时,他的胸膛好象被弹起的竹条撑起一样,能把那无边无际的大海装下。一切烦恼、一切忧虑、一切疲倦、一切杂念都被那辽阔的、湛蓝的、起伏的海水吞没了。 他的心比见到草原的感受还要宽敞,草原的辽阔在于天空,而大海的辽阔在于天水之间。远远望去,不知道哪是天,哪是水,整个人仍佛进入了天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人心胸如此广阔,思想如此空荡,身体如此放松。 此时,他想起了黎想让他记住的那句话——有容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