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上任14天了,一直没进自己的办公室,从中心校回来,他知道祝联营己经得到了王虎臣和苏青的赏识,也知道有了他瓦厂肯定能建成,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他没进过这屋,但是通迅员张放天天都来清扫。因为有王虎臣辅弼,他的办公桌上没留下要处理的文件和报告,只摆了两叠报纸。一个是《英城晚报》,一个是《怀仁报》,其他报纸都在报架子上挂着:有《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参考消息》、《吉林日报》、《辽宁日报》、《HLJ日报》,边上还挂着《红旗杂志》。 他发现李君对报纸很感兴趣,尤其是地区报和县报,心说:这么多报纸够看一天的了,怪不得一年多来,没见到他去于家窝堡几次。 他随手拿起了一份最上边的《英城晚报》,是10月1日的,看到头版头条的题目是《英城大地丰收在望,兵团会战早作打算》,那兵团会战四个字吸引了他的眼球。他先看了一下落款,是英城晚报编辑部,知道这是一篇社论,发表在国庆节意义非同寻常。 正当他要细读内容时,响起了敲门声,他放下报纸,喊了一声“请进!”进来的是五七助理章文釆。云鹏礼节性地站起身来,说了声“请坐!”然后给他沏茶。 “云书记您别忙,我不渴,是这样的,李书记临走前接管了知青工作,所以,在领导没做出重新分工之前,我只能向您汇报工作了。是这样的,县五七办6号开会,要分配今年的抽调指标。我来请示一下您,有没有特殊关照的人和亊,我愿为您孝犬马之劳!” 云鹏一听这话来了兴趣,问他:“抽调都包括去哪?” “老三样,招工升学征兵。” “升学都去哪?”云鹏想起了王震的嘱托,先问了这个方面。 “县里去年有进京的、去外省的、但是指标很少,全县才10个,本省和本地区的挺多,有790人,是根据全县集体户的数量分的,基本上每户一个,咱们公社去年给了24个名额,合一个户0.8个。” 云鹏一听有些生气地问:“为啥少了0.2?” “他们把头道圈知青点算成一个户了,还不承认十家子这个机关干部子女户。” 云鹏心说,这就是你这个助理无能,想斥责他几句,看他也一把年纪了,压住火说道:“你今年的任务就是把头道圈改成4个户,再给他们要来一个去外省上大学的指标,否则,你就别干这摊了!” 章文釆一听,汗就下来了,连连说:“照办!照办!”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他出汗的原因是这一摊有权、有钱、还有人气,是个人人都想干的肥差。他本来是想给新书记打溜须,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只能去办了,保住位置要紧。 章文釆刚出去,姚先卓就进来了。云鹏对他十分尊重,把没给章文釆沏的茶沏上了,又递上了迎春烟。那烟是黎想给他买的,裹在了毛衣里,她跟他说,到公社了,再抽蝶花不合身份了。 姚先卓是来提醒他该开党委会了,有一批党员要审批,有一些大队班子換人,还有团书记始终空着呢。他想让红梅接任,因为团书记都是公社后备干部,属于财政开支的正式编制。 云鹏问:“党委会除了研究组织人事,还研究什么内容?” 姚先卓说:“教育、卫生、文化、征兵、知青抽调、民政救济,财务收支、政冶学习等等,只要你想让大家知道的事,都可以召开党委会研究。不过,还是一亊一议为好,容易形成决议。” 云鹏把这番坦诚的话记到了心里,说道:“你定个时间吧!最好晚上开,我白天要办的事太多!” 姚组委一走,王振山进来了。云鹏对这位大管家是既爱又烦:爱的是他忙里忙外,事无具细,都要亲躬,迎来送往,十分得体,号令大队,无人不服;烦的是他对上卑躬屈膝,对下吹胡子瞪眼,看人下菜碟。但是,他包容了他,因为有了他机关就运行顺畅,这么大一个家,得有一个这样的人操持。 王振山是来安排他食宿的,还说蒋广野要把家搬来,想住李君的房子。 云鹏问:“公社有几处房产?都多大?” 王振山说:“县里给咱们的领导指数是5个,咱们只有三处房产,有两处是三间房的庭院,李君、赵国栋各占了一处,还有一处连体房是7间的,被集体户占了,其他领导都是本地的,自建了房子。” 云鹏问:“老赵的房子呢?” 王振山说:“让他儿子占了,他儿子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了一个退伍兵,开了一个锡粒匠子铺,就是焊盆、焊锅、焊洋铁壶的,还修自行车、崩苞米花,干得挺红火的。我查过他,那人是甲级伤残军人,一只小腿是假肢。” “那赵乐凭什么占他爸的房子?你没管管他吗?” “咋没管呢?人家赵主任没搬家啊!老伴和儿子儿媳妇在一起住呢。估摸着老赵要在信州城自己批地盖房子。他那个岁数提拔和进城都无望了,就想在大镇扎根了!” “你这个大管家,没考虑王主任要把家搬来住哪吗?” “嘿嘿嘿,你就甭操这个心了,王主任媳妇是县文化馆的美人,不会搬到这来住的!他也是来镀金的,说不定哪天又升了呢。” “我和苏青住一个屋就行!蒋广野要来就住李君那个房子吧!给人家好好收拾一下。” “王虎臣和苏青住一个屋了,你再过去会不会太挤!还是单给你开一个招待室吧!” “离办公室这么近,白天都在外边忙,不就晚上睡觉在一起吗?就这么定了!留下两个接待室以备急用。”云鹏最后说道。 王振山一出门,民政助理又进来了,云鹏到门前一看,走廊里还有四五个人在排号呢。他心说,要是王虎臣不替他挡着,他别想自由了。于是,他不再打听各摊的业务了,听完汇报人的汇报后,就是一句话:“这事你去找王主任汇报吧!我还有事呢。” 即使是这样,他也被缠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下午。不过,他始终在聆听各摊的汇报,知道了不少助理员的业务,也知道了不少公社机关的办事程序。而他的聆听,给所有比他年龄大的机关干部留下了好印象,纷纷说他少年老诚,出手大方,礼貌待人,少言寡语,深不可测,不怒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