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敏把车开到了农科所仓库，卸车时跟柳维嘉说：“你太毛楞了，这么急着換种子，人家会怀疑你的种子是假的。” 柳维嘉不服气地说：“我有省农科院的证明。” “有证明咋啦？就不会在途中掉包吗？”孙英敏反驳道。 柳维嘉吐了一下舌头说：“是呀！我咋没想到这些呢？接下来，我不说话了，全听你的！” 卸完车后，孙英敏让云鹏招回于波、秦玉、任民，让她们在农科所打电话，寻问那两辆车的情况，她拉着柳维嘉去办退宿手续了。路上，又对柳维嘉进行了一番开导，才把柳维嘉说得心服了。 科研单位的人心都细，所长果真找来科研人员，对那些豆种进行了察验。他不是他在怀疑，而是必须经过的程序。那原种是分父母系的，内行从数量比例和形状对比，便可以察出真伪。 中午，农科所在食堂款待了六人，安排了三个房间给他们住，并由办公室主任陪同他们出行。 孙英敏跟柳维嘉说：“从饭菜和房间以及行程安排，尤其是所长一直陪同看，他们不仅没怀疑我们，而且把我们奉为了上宾。你下一步应该接触他们研发丹玉3的科研人员，虚心请教种植方法，并向他们推广吉麦737和吉荞7211，咱们这里只有你能和他们交流了，别让人家再怀疑咱们是倒卖种子的。” 柳维嘉说：“大姐，我原来认为你说话办事粗放豪气，把你当成马大哈了。这一次才看到你心细如丝、办亊老道，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触农民呢！” 孙英敏说：“我不是不愿意接近农民，是愿意接近你这样的新型农民，在你身上我能学到科学种田的技术，何必又去学老农那年复一年的重复劳动呢。” “你说得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是什么都听他们的，也要引领他们进步！”柳维嘉说。 从农科所办公室主任的介绍看，DD市里只有鸭绿江，没有海，要看海得去东沟县的菩萨庙公社，那里的獐岛大队有一个大孤山码头，是渔港，离市区有70公里。现在这个季节，海岸都冻冰了，想去大鹿岛也没船了。要看海，只能去60公里外的凤城县，爬上凤凰山顶，才能看到远处的海面。 任民撺掇云鹏去爬山看海，云鹏说：“等那两辆车到了再说吧！这个季节爬山是很危险的，以后二哥带你去大连看海。” 柳维嘉找到了丹玉3育种组的科研人员后，哪也不去了，在农科所交流起来，那些科研人员见她这么年轻就很内行，都十分敬佩她。 孙英敏开车，拉着办公室主任及4个兄弟姐妹去了锦江山公园，那里有抗美援朝纪念塔，座落在英华山上，塔的四周有四组雕像，广场上露天摆放着志愿军使用过的坦克和大炮。好几对新人手捧杜鹃花敬献到塔前，请摄影师照结婚照。 孙英敏问那些新人花是从人哪里买的。她们说，杜鹃花是他们的市花，家家都有，是专门用来敬奉抗美援朝志愿军先烈的。 买不着花，她就向纪念塔鞠了躬，云鹏他们也学着她行了礼。 孙英敏带来了苏青的照相机，拉那个办公室主任进来照了合影，当让他给大家照合影时，他却不会，尴尬地找过摄影师来帮忙。 那个年代，照相机对许多单位都是奢侈品，不是工作极为需要，都不会买的。为此，许多人都不会照像，遇到挎相机都十分尊重。 丹DC区不大，一个锦江山公园便集中了好几处可照像的景点，有下河囗火车站，是当年志愿军入朝时的火车站，旁边就是被美帝国主义飞机炸断了的铁路桥；还有叫做燕窝的志愿军铁路浮桥遗址，桥边立了黄色的石雕，镌刻着“鸭绿江”三个红色大字，照像的人络驿不绝。 新建的鸭绿江铁路桥距断桥也不远，在上河口，被称作国门，桥中间是中朝边界，有解放军在桥头站岗，行人是不让上桥的。云鹏他们只能在江边眺望朝鲜，对面是朝鲜的清水县，那铁路将穿过新义州县城，直达平壤。 为了等两辆车的到来，本来一下午便可游完的市区分为了两天。第二天，办公室主任带他们去了安东老街。那里是DD市人口最密集的地段，也是最繁闹的地方。女生们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了，孙英敏、秦玉、于波游了一上午，仍然兴趣不减。办公室主任便在那请他们吃了最有名的海鲜小吃，煮虾爬子、辣炒蚬子。 云鹏很欣赏这条街的建筑，有欧式建筑、清代建筑、伪满建筑、民国建筑，它们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正月十九凌晨，艾华和孙波的车来了，休息了一上午，下午便去凤城县拉种子了。孙波的车留在丹东地区农科所装原种，因为他的车是6吨的，装苞米只能拉5吨。但是，他听任民说要去看海，便也挤上了10轮卡。 农科所要派人跟去，因为柳维嘉必须去，双排座便满员了，云鹏只好留下了，推说他看过海。 云鹏没去对了。那凤凰山虽然不高，海拔只有800多米，但是，石崖陡峭，阶梯狭窄。秦玉爬到中间就不爬了，柳维嘉以陪她为由，也没上去。顶属艾华尖，仰望山顶后，便说留在下边看车，干脆就没上山。 还是当过兵的人有勇气，孙英敏和两个汽车兵拽着任民、孙波上去的。于波很出色，始终跟着孙英敏，寸步不离。他们终于爬到了山顶，但是，起了大雾，分不清哪是云哪是海了。 他们只拉回了4万斤种子，因为那车的容积已经无法再多拉了。更让柳维嘉失望的是，那丹玉3是密植品种，一垧地得用80斤种子，5万斤只能种625垧，还有1215垧地没种子，还需10万斤才够。 秦玉一结账，才花了4万元，正好是豆种和玉米种等价交換，互不相欠。她手里除了加油、吃饭、住宿花掉的，还剩9000多元。她便找所长商量，留下8000元当运费，请他们用铁路运到公主站。 她说：“我给你们开应兑支票，让铁路货运处当第三方监督人，货一到，你们就能从农业银行取款了。” 所长让财会人员跟秦玉去农行和火车站办理了手续。柳维嘉露出笑容说：“二姐你太牛了！” 在回去的路上，柳维嘉不住地求大姐二姐进他的办公室当雇问，两个人被缠得没法答应了，她便哼起了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