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县距离皇城十分遥远,明月一行人坐了半个多月的马车,才终于靠近了皇城的外城墙。 经过带队官员下车一番交涉过后,守着城门的守卫才放这一行外乡人进入城门。 门口排队进城的皇城百姓,面对这样的队列已经见怪不怪,只和身旁的亲朋讨论着“不知是哪个穷乡僻壤来的,穿着好生简陋”“这么多人,也不知能有几人可以通过最终测试”之类的话语。 马车‘踢哒踢哒’驶入城门后,行驶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此时正值黄昏,长长的宽巷在落日余晖下染上层层金光,城内街头巷尾热闹非凡,处处都是人头攒动。小贩的吆喝声、茶楼的说书声、卖艺的杂耍声、看客们的叫好声,百姓们的闲话家常等等,声浪嘈杂,衬得整个皇外城一片盛世繁华。 明月揭开车帘向外望去,如同在凤来县看到的那般,整个城中来来往往的皆是女子,店铺里进进出出的也是女子,偌大的城池里竟看不到半个男子的影子,仿佛这真的就是一个女儿国。 这时,与明月坐同辆马车里的女子,发出感叹:“要是我能留在皇城就好了,皇城看起来就繁华似锦,可比凤来县好一百倍一千倍。” 另外一名女子点头,并且还朝大伙儿吐槽道:“是啊,到底是皇城呢,看起来就是不一般,而且也没看到有那些命贱的男子出现。你们都不知道,前几日凤来县里还有人带着三个男子,公然出现在街头,还来来回回逛了许久,实在是不成体统。” “是啊,你说这事我也知道,听说那人带着三个赔钱货去找活儿干,结果找遍了所有的铺子,没有一家铺子要收她的。” “这人也是个傻的,她带着那么晦气的东西,别人铺子怎么可能……” 这辆马车里一共坐了四名女子,都是通过了这次初试的人。 除了明月外,另外三人显然都是真正的同道中人,属于一个鼻孔出气的。 很快她们就热烈的讨论起了那个‘不成体统,没有规矩’的人,殊不知那人正坐在她们中间,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 明月没有参与这些人的话题,因为她知道与她们争辩毫无意义。 她们也只是被严重洗脑的产物,甚至都不曾拥有过自己的思想,这样的人她是唤不醒的。 天渐暗,马车停在了外城与内城接壤的地带,这里坐落着一座极大的别馆,名叫‘选馆’,历来就是给各地通过初试的人才提供歇息之处的地方。 正因此处位于内外城相交之处,哪怕是暮色渐浓,来往的马车依旧络绎不绝,有平民百姓之家的驴车,也有官宦之家的马车,甚至不乏眉目飞扬骑着宝马良驹出城的女郎们。 明月询问过选馆的守门人,选馆并不限制众人进出自由,不过每日都有落锁的时间,若是到了那个时候都还没有回来,那便只能在外头自己找地儿歇息了。 不过明月到底是没有离开选馆,她倒是不怕找不到地儿歇息,只是想着梁宝儿将行之他们带进了内城,到底还是没有跑这一趟。 因为凤来县的选官一进城,就派人报了皇家终极测试上去,测试的日期就在明日,明月得跟着大部队走,免得耽搁了要紧事。 简单用过晚膳过后,明月在选馆后院小坐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了。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 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层层金光,缓缓侵蚀了浅蓝色的天幕,将天边染上一层金黄。 院里有晨风吹过,枝头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滚落了下来,‘啪嗒’一声炸在地上变成了水花。 这时明月睁开了眸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简单的梳洗过后,她出了门,外头一片安静,显然这时选馆的人都还在沉睡之中。 这倒是也很正常,昨儿个晚上大家都沉浸在即将要参加终极测试的兴奋中,怕是都很晚才睡着,这会儿自然也醒不过来。 明月伸了一个懒腰后,缓缓地走出了选馆。 外头的青石板还湿漉漉的,瓦檐上面水珠滴答滴答落下,街巷两旁店铺的门板被潮气浸润得起了雾水,要进内城的马车排起了长队。 包子铺、面摊、饼摊的伙计打着哈欠,却动作迅速地卸下半边门板,有来吃早食的百姓进进出出,炉灶里炭火噼啪作响,蒸笼里是热气蒸腾的食物。 明月在馄饨摊前坐下,点了一碗小馄饨,和城里的百姓们攀谈了几句,才慢悠悠地吃起了食物来。 等她悠哉悠哉的回到选馆时,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了。 大多都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打哈欠的,还有交头接耳谈天论地的。 有人嘴里还抱怨着:“昨晚上就不该睡那么晚,我今天一点精神都没有。” 也有人摸着心口满脸激动:“我实在太激动了,难道要进入皇家藏书阁,我就激动的要命,根本就睡不着。” 还有人两眼放光:“要是我能找到初代女皇的宝藏就好了,说实话我在家里研究了很久初代女皇,她的那些事迹我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指不定我真的是那个有缘人呢。” 更有人比较现实,直说:“我只要皇家招揽我就好了,我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三年了,希望能成功吧!” “……” 整个选馆闹哄哄的,明月靠着墙站在阴影处,倒是像个游走在世界外的人。 凤来县的选官,也就是之前验题的老妇人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画面:所有人都凑成堆畅想着未来,脸上神色各异。只有她一人躲在阳光之下,脸色也晦暗不明。 老妇人对明月的印象很是深刻,一来是明月的年纪比其她人都要长些,二来则是明月答题答得很漂亮,三来便是明月这个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气质,叫人忍不住对她投去关注的目光。 老妇人想到这,又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想错了。 她做了几十年的选官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能力出众之士,又怎么会觉得一个小县城的妇人气质特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