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喻益政与严华婉这会儿在观礼区坐下,吃点瓜果点心,聊着天。
严华婉可以算是女学馆的半个学生,当年她从家长来到京城,入了女学馆,断断续续地读了一年书。
喻言陪着父母坐了一会儿,待仪式即将开始之前,他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他懒得听这些女学馆学生歌功颂德的讲演。
他若是不抬头看,不鼓掌称颂,父亲必定会说他不讲规矩,但是……
若他抬头看了,鼓了掌,又不知道会有哪些流言蜚语出现。
就像当日咏诗会上,他朝白小八笑了笑,导致传棋受到旁人的误会和霸凌。
他欠传棋的就罢了,他不想再欠其他女子的了。
他便往人少处散着步,突然看到前方有个女子怀中抱着书,正往这边走。
那女子穿着素净的石青色衣裙,简简单单的装束,虽不施粉黛,却颜胜秋日之花。
她眼神从容,表情严肃,嘴里默念着什么。
“传棋。”喻言轻声叫了一句。
女子却丝毫没有听到一般,仍平稳地往前走,嘴里依旧在默念着。
“传棋。”喻言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女子还是没有听到,径直从喻言的旁边走了过去。
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小姑娘好认真啊。
喻言便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大约十来步的距离。
她究竟要去哪里,这样认真的样子,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不仅从没在她身上见过,也从没在其他女子身上见过。
他认识的京城其他女子,自小衣食无忧,左不过就是一些宅子里的事,浑身都是一种松弛的状态。
像传棋这般认真默念着什么,而旁若无人的认真状态,他从没有见过。
倒是有点儿像父亲写文书时候的样子。而传棋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究竟为何如此认真?
喻言很好奇,传棋接下来到底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他跟了一句,最后发现,传棋抱着一本书,走上了仪式的台子上。
她要讲演?她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生,女学馆怎么敢放心让她入宫讲演?
“你去哪了,快坐下,这都最后一个人了。”父亲拉了拉喻言的袖子。
喻言坐了下来。母亲递了茶过来,他伸手没接住,茶杯掉落地上,摔了。
严华婉一皱眉,怎么回事?言儿从来不是这般毛躁冒失的。
宫女立即过来将碎片收走,喻言有些不好意思般,说了句:“劳烦了。”
宫女脸上旋即绯红一片,严华婉皱眉低声对喻言道:“交代过你不要随便和女孩说话,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张脸。”
喻益政打圆场笑道:“他这脸像娘。好了,继续听讲演吧,前面都把我听困了,千篇一律的,看看这最后一人有什么新意没有。”
传棋走上来,微笑着朝众人浅浅行了个礼。
那笑容自信而淡定,举止大方而从容。
喻益政拿着手中的单子,道:“有点意思。这位啊,是从小地方来的,是皇上亲笔……”
严华婉问:“什么?”
喻言不耐烦地转头道:“别说话。”
喻益政和严华婉对视一眼,闭了嘴。
只见台上的女子开始说话了。
她微笑着娓娓道来:“在我幼年之时……”
喻益政,严华婉,以及台下众人听入了迷。
之前的人,全部都是以一串华美的骈体文或是诗文开场,炫耀着自己的才华。
而此人,却是以动听温柔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来。
只见,台上女子的声音由弱而渐强,讲演也愈发精彩。
从一个小故事入手,以风趣幽默,同时又富有才思的句子,将自古而今的奇女子的动人故事串联了起来。
似乎将大家带入到了一个女儿国。
这里的女孩们,或是刚强勇毅,或是柔韧智慧,各个都有自己的独到之美。
到了结尾之处,台上的女子声音渐渐转弱,以期盼着如今盛世,涌现更多奇女子为点睛之笔。
掌声久久不停。
喻言心中极为震撼,好一个光彩照人的传棋。
若是往日,他对她是内疚,是同情,是心疼。
那么今日,他在她面前,却觉得自愧不如。他内心是羡慕,是敬佩,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