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博容看向陈琼,轻声道:“你们先回房。”
陈琼拉起传棋的手,带她离开。
走了几步后,传棋回头看去,那袭玉白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袖子上红染一片。
传棋问陈琼:“这儿有药吗?”
陈琼看她一眼:“有。你认识那个人,还很熟?”
传棋疑惑道:“原来你没听说那些传闻。”
陈琼冷笑一声:“他是世家公子,我还不配听到他的传闻。”
传棋也跟着冷笑:“是啊,他是世家公子,所谓传闻哪里真会影响到他。”
陈琼没再问下去,她心里猜测,也许传棋与喻言有一段风韵传闻吧,她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传棋与陈琼还是睡在同一张榻上,却不似昨日那般亲密了。
两人各怀心事,浅浅睡去。
第二日,传棋与陈琼来到编题的正堂,一切如常,众人陆陆续续地前来,简单问了好,便各自回到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
何向明也来得早,陈琼拉着他去一旁说话,传棋只遥遥看去,见何向明神情自然,似乎昨夜并没发生什么。
过了一阵子,柳博容来了,喻言换了一身蓝色暗纹的衣衫,显得朴素低调。
传棋忍不住朝喻言的胳膊看去,只见他右手垂下,似乎用不上力。
不知他伤得重不重。
众人见柳博容来了,皆抬头热情问好,对他身后的喻言,却只是略看一眼,并未显出几分好奇。
柳博容将喻言推到中间,对众人说:“这是我的好友,姓王,这几日他会同我一起,若大家有什么需要探讨的问题,也可以问他。”
众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柳博容是堂堂探花郎,学富五车,而这王公子是个什么人,名不见经传的,竟也能同大家探讨学问?
他们嘴上答应着,却扭过头,连招呼也不同喻言打一声。
自古男儿的终极追求,无非就是博一个功名,光耀门楣,再娶个贤妻,传宗接代。
而这里的几个男子,皆因收到父辈祖辈的牵连,仕途已断,科举无望,只能靠着给人写写信抄抄书为生。
他们虽处境艰难,但骨子里却保持着曾经官宦人家的矜傲,只对那些凭借自己的努力,不靠着家族帮衬的真正有才之人,才由衷敬佩。
而柳博容就是这样子的人。故而他们对柳博容钦佩而尊敬。
喻言并不在意他们脸上的鄙夷之态,悠悠然坐了下来。
传棋无声地叹了一叹:又骗别人姓王。
有人去请教柳博容,他闭口不谈,指了指喻言,“王公子,你怎么看?”
喻言抿一口茶,淡淡然讲述。他不似柳博容那般慷慨激昂,声音虽淡然,却有着直指人心的力量。
一番讲述后,旁人对他皆另眼相看,纷纷打探他的来历。
喻言淡淡笑笑,并不多说,如此更显神秘。
一天很快过去,在这正堂中的人,似乎除了传棋,其他人都特意去与王公子交谈,有的是诚心求教,有的却是想要一探虚实。
柳博容那里反而显得冷清清的。
晚餐时,传棋坐在了柳博容身旁,像一只羞怯的小猫咪,垂着头躲在他的身后,不愿意见人。
喻言身旁围着人,王公子长,王公子短地叫着。
传棋为昨日自己以为喻言是来找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
她从没体会过这样子的羞愧,比先生提问背不出书更加痛苦。
柳博容暗暗地给她夹了几筷子的菜,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哦。”
传棋看他一眼,道:“没有。”
陈琼以为传棋是嫌弃饭菜简陋,道:“是不是不合口味?再忍几日,出去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众人听到此话,脸上有些挂不住,筷子悬在空中。
他们在外面时常要忍饥挨饿,如今这里虽不是大鱼大肉,但已经是很有油水的了。
可这样子的饭菜,竟被传棋嫌弃。
传棋摆手,“没有。”但由于声音很小,旁人听起来,就觉得她是在承认了嫌弃这饭菜。
柳博容道:“你们别误会她,小棋儿最是不挑食的了。当年我在南边传家镇时,有一次,与小棋儿下棋忘了时间,误了饭点,小棋儿的娘就端上四个馒头,就着咸菜。你们猜,这四个馒头我吃了几个,小棋儿吃了几个?”
传棋羞得拉了拉柳博容的衣襟,“别说了,阿容哥哥。”
有人说:“那必然是柳大哥吃了三个,传姑娘吃了一个!”
柳博容道:“再猜。”
“难不成一人两个?”
“再猜。”
“不会是传姑娘吃了三个,你只吃了一个吧。”
柳博容哈哈大笑:“我只吃到了半个,手上那另外半个,都被小棋儿给掰了去。”
传棋端着饭碗站了起来,又羞又怒,“阿容哥哥,这点子小事,你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众人有的笑得锤桌,有的笑得喷饭,陈琼捂着嘴笑个不停,“传棋,你这么个小身板,原来吃那么多啊。”
传棋咳了咳:“那时候长身体。现在我吃得没那么多了。”
传棋余光偷瞧一眼喻言,只见他脸上也淡淡地露出一丝笑意,她一时间更愧了。
她坐回小凳子上,躲在了柳博容身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柳博容的背。
柳博容察觉到背后酥痒,身体有些僵硬。
他回头看一眼传棋,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又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