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人有说有笑，这一日的竹意轩里好不热闹。
清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轻松且自在，一个是异母的兄长，一个是认来的妹妹，彼此毫无隔阂与嫌隙，仿佛他们才是真的一家人。
清颐和知行都未曾注意到霁月的表情其实在某个瞬间是起了变化的，只是那变化太短暂，短暂到不刻意根本觉察不出。就是在她发现桌上那盘凤梨酥的时候，没错，凤梨酥正是清颐觉得面生的那盘糕点。霁月见到凤梨酥，眼神瞬间变得让人捉摸不透，疑惑？惊讶？甚或是惊恐？
凤梨酥，竹意轩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糕点，却在今日这样的场合突然地出现了，若说是巧合，总觉得牵强。还有，霁月那个眼神，那个眼神，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害怕。或许这一切根本就只是巧合。
“忘了问兄长今日过来所为何事？”清颐将知行的茶杯斟满，问道。
“倒也无事，我原本打算过来找妹妹下棋的。”知行回道。
“霁月冒昧来访，打扰知行公子和姐姐下棋的雅兴了。”霁月言语间有些自责。
“傻妹妹，你我既然是姐妹了，便不必如此拘谨。你与兄长今日来此，大家难得一聚如此开怀，又何来打扰一说呢？”清颐安慰道。
“真是抱歉了。”霁月欠身行礼。
“霁月姑娘若是觉得抱歉，不如今日咱们换个玩法，我看……不如投壶，大家意下如何？”知行提议道。
“投壶。”清颐瞬间脱口而出，不过，从大家的反应来看，她应是表现得太激动了些。随即长舒了口气，心里默念“还好，还好不是掷剑。”然后随声附和道：“投壶，投壶好啊。”
“霁月姑娘觉得如何？”知行转而向霁月问道。
“霁月觉得投壶——甚好！”霁月有些勉强地表示赞同。
既已决定玩投壶的游戏，小厮们倒是反应敏捷，迅速将投壶两尊在簪花台西侧空地上摆放好，又准备了投矢若干，就等主宾就位。
“既是投壶就有胜负，咱们也别学世家公子们罚饮酒，那多俗套，我看呀若是负了便拿出身上一个顶好的物件来赠与胜者，你们看可好啊？”知行的点子总是最多的。
“我若负了，这里所有的物件胜者可以任意挑选。”清颐对接下来的游戏相当期待。投壶，这个从前只在历史课本和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汇，没想到今日还能亲身体验一把，她都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霁月并不擅投壶，怕扫了姐姐和知行公子的兴致。”霁月好似并不想参与投壶的游戏。
“无妨，来吧，第一支你来投。”知行说着将矢递给了霁月。
“妹妹，我看好你，你可以的。”清颐也也在一旁鼓劲。
霁月拿着矢朝那壶扔去，只听得“铛！”的一声响，矢砸中了壶身弹开了。接下来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无一例外均未入壶。小厮报：霁月姑娘无矢入壶。
竹意轩的丫头小厮听说自己院里在投壶也都远远地围着看热闹，几个小丫头还不时一惊一乍的。陆续有梅园的丫头小厮也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接下来上场的是清颐。只见她长吁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朝壶口的位置比划了好几番，也没有投出去一支，便有小厮远远地喊道：“四姑娘，快投呀。”清颐于是朝壶口郑重投出一支。
铛！矢砸中了壶身，发出浑厚的一声响，接下来是外围丫头小厮们的一声叹息。第二支清颐更谨慎了，比划来比划去的，在丫头小厮们的催促声中投出的第二支矢无一例外地再次砸中壶身弹走,再一次收获一波叹息。第三支，观众的热情显然开始消退，叮！第三支矢稳稳当当落入壶中，估计大部分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小厮报：四姑娘一矢入壶。当然第四支也是最后一只，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应是毫无疑问的了，清颐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叮！矢再次落入壶中，小厮报：四姑娘再入一矢。清颐也觉着十分得意，没想到轻轻松松就二矢入壶。
最后出场的是知行，这位顾府的公子，对读书没多大兴趣，玩起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投壶这种小把戏，他自认为清颐和霁月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他有模有样地拿起一矢，只朝着那壶稍微比划了下便轻易投了出去，原以为胜券在握，却连“铛”的一声都未曾听见，矢稳稳地落在离壶不远处，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知行亦觉着有些尴尬，接下来又陆续投出了剩余的三矢，仅最后一矢落入壶中，小厮报：公子一矢入壶。
孰成孰败，一目了然。
游戏结束，众人陆续散去，小厮上前来将一应物品收拾了去。
“姐姐，原以为今日只是登门拜访，所以并未带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这副耳坠，是霁月母亲留下来的，如果姐姐不嫌弃，便赠与姐姐了。”说着将耳坠子取下，放在清颐的手里。
好剔透的翡翠，好精致的耳坠子。
“这是妹妹的母亲留给妹妹的念想，姐姐我怎可收下这般贵重的物件。”说着将耳坠子放回了霁月的掌心，又从腰间取出那块美玉，道：“我看这个就很不错，不知妹妹可舍得？”
“舍得，舍得，原本就打算赠与姐姐的，还望姐姐不嫌弃。”霁月回道。
“不嫌弃，不嫌弃的，我看着喜欢。”清颐说着，再次将玉放回腰间。
“你们‘两姐妹’倒是情深，教我这个‘外人’瞧了也甚为感动呢？”知行在一旁看着，等了这会子功夫，终于忍不住上来搭话了。
“兄长，承让了。”清颐知他这位兄长必定没有使出全力。他提出来的投壶，想必技艺是不差的，不至于只一矢落入壶中。过半是为了成全她与霁月的“姐妹情深”。
“妹妹过虑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