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到学校,颂祺耳朵里刮着几句:篮球赛那天,有人在更衣室门口看到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哪来这样放屁的事!”何嘉一听就火了:“造谣的死了妈了!”
彭川劝她稍安勿躁,“八成是哪个女生说的,我们男生之间就没有这些言论。”
可是一下早读,常借颂祺作业抄的郭飞飞忽然凑上来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颂祺看他一眼:“什么真的?”
“你,你那天真在更衣室?”
顾井仪坐在旁边,闻言,手里的书啪地摔上。脸也由纸的白翻成肃黑烫金的书的封皮,“怎么说话呢?”
声音不大,颂祺倒给他震了一震。
郭飞飞愣在那里,不止郭飞飞,所有人都愣了,因为印象里顾井仪算脾气好的,不骄不躁,从没跟人红过脸。
顾井仪问:“谁跟你说的?让他站出来,躲在人堆里算怎么回事?”
郭飞飞只是不言语。
顾井仪继续逼问:“那天我和颂祺一起去拿的袖章,有问题?”
颂祺捂脸。这样不会越描越黑吗?
但是没人敢这样想。顾井仪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好教养,人又冰清玉洁的,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教室里非常安静。顾井仪捡起书继续看,登时这件事无人再提了。
直至上课铃响,彭川拿了稿子上去演讲,颂祺才问顾井仪:“你生气了?”
他看她一眼,“你不生气?”
颂祺没吭声。
“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她在心里重复一遍,像是一个生僻字难以被咬碎。“如果我单方面的解释,似乎不大尊重你,万一连累了你呢。”
顾井仪笑了,“你连累我?怎么想的?”
他也说不上是难受还是窒息。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她都不委屈吗?
颂祺知道是江沐造的谣,除了江沐,没人会这么恨她。虽然顾井仪待人温和,但想跟他暧昧也挺难的。江沐以为顾井仪对自己那样是颂祺挑唆的——仗着顾井仪随时会把她跟阿飞的事泄出去——可见这事有多令她恐怖。
当晚放学,江沐又邀顾井仪一起回家,然而顾井仪似乎知道了什么,对江沐非常冷淡。
之后几天,这事忽然没人再提了,考试的通知也传达下来,上次考试距这次考试中间跳了一个月,没有延续一月一考的惯例。
许是因为隔了两个月,人人都有种名次不保的危机感,考试周的氛围不是紧张,简直有一种禁忌的不详。
颂祺低头记笔记的时候,彭川把镜子的光闪在顾井仪脸上,顾井仪抄镜子就瞟到后窗有人,是班主任。
自习课后留在教室学习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何嘉看大家都这样,愁眉不展:“要是我这次考试再‘发挥失常’,我妈铁定捶死我。”
颂祺说:“好好复习,我会把重点给你划出来的。”
紧张归紧张,例外还是有的,比如顾井仪还是那么悠游自在,一下课就出去玩儿,没有一点忧煎的样子。自上次那件事后,尽管他们从不提,但关系似乎比以往更亲密了。
门开,有人在教室门口喊:“顾井仪彭川!老班喊你们到办公室喝茶!”
何嘉笑着,比了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办公室里。韩燕燕虎视着这两人。“我见你俩这几天玩儿得挺开心啊。”
她的脸像一条喷了鸡油黄漆的板凳,也许为了保持威慑,常年板着脸,把脸板长的。
“一下课就往外跑,多大的人了?一次课间活动都不能落下,快考试了知不知道?考不好就等着叫家长吧。”
她抽背他们单词。彭川一个单词都没对上,被韩燕燕乜斜好几眼。
顾井仪抽一个对一个,韩燕燕一连往前抽几个单元,竟挑不出错,只得把书一闭,把彭川训了一顿。
最后两人一人被扣了二分,小镜子一并没收。
何嘉一见这两人回来,奚笑:“哟,两个大孩子回来了。”
顾井仪眱何嘉一眼,“镜子被收了。”
何嘉呵起嘴,表示幸灾乐祸。
顾井仪说:“被没收的是你的镜子,两个都被没收了。”
何嘉恨不得掐死这两人。
闹腾归闹腾,但颂祺知道顾井仪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好几次课上抽查作业,他的卷面滑稽的空白,竟还能慢条斯理地把一道大题完整地解出来,记忆力也好的惊人。
当然,她对他也仅限于知道。以为他对自己跟对其他人是一样的,也许要好上那么一点,可那也不过是因为她比较有自知之明。说不定连跟她一起回家也是为了避及那些女生的骚扰。
可这在彭川看来是非常鲜明的。颂祺为了备考,晚自习后延长半小时回家,顾井仪也拘着不走。
他还说了:“我要留下来跟颂祺一起复习。”
“你丫什么时候这么像个人了?”彭川睁着眼问。从怼郭飞飞那次他就觉得不对了:丫平时笑脸嘻嘻的,因为颂祺说翻脸就翻脸,还说什么因为“看不下去”——咋,现在人家回家晚你也要看不下去?
顾井仪骄矜地说:“我学习不好,还不能发奋学习了啊。”
“我信你个鬼。”彭川想开两句玩笑,一想到颂祺那张凝持的脸,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颂祺在草稿纸上刷写公式,胳膊肘碰上了顾井仪的。
察觉到她在看他,顾井仪抬头,挑了挑眉,声音很轻,像一片无人踏寻的草地在等待人躺上去:“怎么了?”
“你怎么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