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七点,小雨。
“起床啦,起床啦......”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闹钟声更加准时的呢?
答案是多姿多彩的,因人而异。
但对于谢念陌这个有些"了无牵挂"的人而言,答案自然是没有二字。
这几年来,她很少有赖床的时候,今天也不例外,还算顺利地离开床的"怀抱"。
恰好她洗漱时,绣姨从外面飘荡回来。
卫生间里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被她给刷上绿漆,和她种的那些花交相映错,看着挺赏心悦目的。
这里也就自然成了绣姨和她"接头"时所过的通道。
“小谢,还是你乖,不像你隔壁住的那条鱼,我刚刚去看了眼她,结果她睡得四仰八叉,我唤了她好几声,半点反应都没有,活像成了条死鱼。”
她望向窗外,周遭一切。
“......这里倒是挺发达的,就是污染有些严重,再加上每天这么多车来来往往,吵得跟菜市场似的,休息得也不好。”
绣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虽然早就习以为常,但她还是在认真地倾听。
反正今天也挺闲的。
只是听者有意,手机无情,因为它"不合时宜"地响了......
“喂?林姨?”
谢念陌三下五除二地擦干脸上的水,甩了甩手,看到来电显示时,不自觉愣了愣神。
对面声音有些疲倦:“哎,小谢呀,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来,你不会不习惯的吧?”
“哪的话。”谢念陌不明所以,但知道事情不太好:“我们这都七点多了,倒是你们那里,这才夜半三更吧?”
林母叹了一声,把目光放在躺在病床上的一人,魂不守舍地道:“这都没什么的,重要的是...是...是你姐姐,她已经昏迷过去好几天了...我...我真的...真的好害怕。”
说到最后,她的语调上早已染上哭腔。
谢念陌亲戚还是有一些的,但大多数都很远。
林家其实和她的关系不算近,只能算是远房亲戚,但30多年前,长辈们都还是小孩子,她的母亲也就这么和林母成了闺中密友。
关系特别的铁的那种。
就是有一点不太对,她不是她的母亲,欧阳元都已经到要来找她谈心的地步,这就侧面说明她现在是有多么的孤立无援。
但谢念陌不是很会安慰别人,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最后也只说出了几个字:“林姨...你别太担心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在窗户上的玻璃,就像是在演奏一首交响乐。
林禾年确实已经昏迷过去很久,现在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心跳稍慢了些。
欧阳元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过去的日子过得太顺畅了些,她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这种从天而降的突然打击。
所以她是有求于她的:“那个...小谢,你妈妈她,曾经不是医学方面的研究天才吗?你帮林姨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案?”
说起她的母亲,这话确实是没说错,但斯人已逝,人死不能复生,时光不能倒流。
“林姨,你知道的,我早就不学医了。”
谢念陌精准地把控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如果只是昏迷的话,在没有生命危机的前提下,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是好好遵循医嘱,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是──”
欧阳元还想再说什么,想必她应该是不甘心的。
但谢念陌没有把主动权让给她:“这个世界上能够造成一个人醒不过来的原因有很多,也许是神经受到了创伤,亦或是心理上的压力过于难熬,造成的自我选择性逃避。”
“我们无法决定任何一个人的命运,最好的方法就是坦然接受。林林姐或许是受到什么外部因素的干扰,才会昏迷不醒的,我们应当先按兵不动。”
“......”
对面安静很久,久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挂机了。
旁边绣姨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神色复杂。
她倒是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等着──等一个答案。
良久,欧阳元的声音顺着电话线又传了过来:“好...那我听你的,你一个人在国外,也要好好生活。”
“嗯,我会的,以后有空,应该还会再见面的。”
“好,那就不打扰你的生活了。”
“林姨,再见。”
“好......”
这段长达二十多分钟的通话终于结束了,谢念陌有些疲惫地放下了手机。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精气神一样,看着有些憔悴。
绣姨当然知道她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想唠叨几句:“你也别太担心,不要人家没事,你反倒是把身子骨给累病了,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谢念陌把水龙头打开,又洗了一把冷水脸,脑子终于是不太混乱。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即使如今又有了一项多的牵挂。
吃过早饭后,她开着一辆宝蓝色的汽车驶入了川流不息的大马路。
车水马龙,她不敢放松警惕。
出了车祸倒霉的不是别人,何必让自己成为那个遭罪的人。
绣姨坐在副驾驶位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苹果,啃得正香,看着像来度假的。
谢念陌倒是没有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