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阮则呈家。
黄瑛一大早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窗边弹钢琴,姿态悠闲。
阮则呈一下楼就发现了妻子今天的心情格外好,挑了挑眉走向她。
“今天夫人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阮则呈缓步上前倚靠在窗边。
黄瑛笑着看了丈夫一眼,弹钢琴的手指没停,“那是自然,咱们的女儿可是快要回来了,想想就十分欢喜,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阮则呈低头笑了笑,“那是该狠狠地高兴一回儿。”
黄瑛听完笑出声来,一双杏眸弯成了月牙。
阮则呈:“昨天不都还急得不行,想要快点见到女儿,怎么今天一早又闲在地弹起钢琴来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
黄瑛的手指猛地顿住,过了一会儿才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开了,十八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对吧?”
阮则呈听着妻子平淡如常的语调,心下一惊。
夫妻多年,他哪里能不知道,她表面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难熬。
“你要真是这么想的就好了!”阮则呈走到妻子身后慢慢地揽上了她的肩,默默地给她安慰。
黄瑛伸手覆上了丈夫放在她肩上的大手,低垂着眉眼,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刚刚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昨天在管家,她的女儿进门时被肇事者母亲握着的那只白嫩的小手,还有她低着头将自己身子隐在那个女人身后的模样,还有——
想到这里,黄瑛搭在黑白琴键上的双手猛然攥紧,嘴角抿直。
还有她的女儿,她的娇娇在自己不忍她为难,放开她的手后,那幅毫不犹豫转身牵起那个女人的手就往外走的画面,昨天一整个晚上就在她的脑子里一直循环。
她简直嫉妒地发狂。
如果——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撞了自己的女儿,她又怎么会失忆!如果不失忆,哪是不是昨天被坚定选择的人就是自己了呢?
黄瑛咬紧牙齿,极力控制着情绪。
只是她因为太用力而导致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异常。
阮则呈就是这么发现的,他敏锐地感受到手下瘦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慌忙上前走到妻子跟前询问,“怎么了?黄瑛。”神情焦急。
黄瑛强撑着笑了笑,额角有冷汗冒出,下一秒,她欲盖弥彰地摆了摆手,“没事儿,刚刚突然头疼了一下。”
“那要不要喊个大夫来给你看看?”阮则呈脸色担忧。
“不用,歇一会儿就好了。”黄瑛摇了摇头。
“怎么突然就头疼了呢?”阮则呈轻轻地将妻子扶起,缓缓走到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
“可能是昨天晚上太兴奋了,我折腾了半夜我才睡着的缘故。”黄瑛随意扯了一个理由。
阮则呈这时却笑出声来,“这个我倒是昨晚最直接的感触者!毕竟我可是亲眼见证了某个人因为见到女儿高兴的几乎一整夜都在翻来覆去,叫人不得安宁的模样的!”说完,他神情满是调侃。
黄瑛见状佯怒地拍了一下丈夫的后背,而后抱着双臂把脸转向了一边,语气愤愤,“这说的就跟你不激动一样,还说我!”
阮则呈慌忙凑近妻子,安抚道:“行行行,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黄瑛不理,往前挪了挪身子。
阮琛站在楼梯转角处,听见声音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就眉眼含笑,握拳放在唇前轻咳了一声后,才缓步下楼。
阮则呈听见这一声,神情稍显尴尬,下一秒,不再犹豫凑到妻子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句,“夫人这次我错了,你看咱儿子已经下楼了,卖我个面子行不行?我得维持我在这个家的威严形象啊!求你了,求你了。”
被他这么一闹,黄瑛不佳的情绪被冲散了一些,也不再为难他,于是微微转头斜睨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才转过身来,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卖他这个面子。
阮则呈赶忙讨好地冲妻子笑了笑。
黄瑛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后,慢慢坐直身子,端起身前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面目从容。
阮琛这时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微微颔首,“爸妈,早上好!”
黄瑛扬起笑容,招呼他坐下。
阮琛依言坐下后,朝自己父亲方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神色淡淡。
阮则呈神情稍显慌乱,而后装作闲适的活动了一下臂膀,脸也随之朝另一边转去,掩饰眼底的心虚。
阮琛垂眸低笑。
过了好一会儿,阮则呈才转过脸,面上笑呵呵地询问,“儿子,你一会儿要不要跟着我们去接妹妹?”
阮琛毫不犹豫点头。
“当然去,我们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地一起去才好。“随后他郑重开口。
黄瑛一脸赞同,附和道:“我觉得咱们儿子说的对,就该一起去才好。”
“正好那家人也照顾咱们娇娇这么久了,咱们一起去拜访也显得对人家尊重,不失礼节。”黄瑛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略淡,眸子里翻滚着的情绪也往下压了又压。
阮琛见她神色有异,稍显惊讶地看了母亲一眼,随后看向父亲的方向,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没追问原因。
黄瑛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阮琛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母亲,随后语气如常打破气氛,“爸妈,那个管廷筝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啊——我刚刚好像走神了!”黄瑛一惊,而后目露茫然,恍惚出声。
阮琛耐心又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