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琦有些激动地拿起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什么梁越现在都让她抛在脑后了,她知道下一个上来讲话的是于淼淼。
于淼淼从容地走上台,利落的齐肩半长发,在过分浓重的光照下,呈现栗色。她褪去了平日调笑的神色,娃娃脸有了一种冷质的感觉。
她往台下扫了一眼,在看到文琦向她挥了挥手机的时,眼神暖了暖,就开始了她的讲话。
文琦很少接触到这样的于淼淼。在她面前,于淼淼哪怕是催稿时的严厉都比现在和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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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结束了。
文琦坐在位置上,迟迟不离开。她左右看了看,还剩下一些人没走留在位置上,或是和旁边的人交谈,或是拿起手机打电话。
文琦特别关注了下梁越的位置,发现已经空了。她松了口气,安心用手机和远在后台的于淼淼聊天。
三水:你现在还在会场吗?
子琦:嗯,我还不适应你的鞋,等到会场的人走的差不多,再偷偷从后门出去。
三水:那也行。我现在脱不开身,等中午带了饭再去找你。
子琦:嗯嗯,那你忙吧。
文琦手指一滑,退出和于淼淼的聊天页面。文琦的手机屏幕是曲面屏,看视频很方便有立体感,但是平时点点,就容易误触。
她不小心点开了另一个聊天框。
里面只有一句话,我已成为你的好友,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很明显,是新通过的人。
文琦看着他的头像,陷入了沉思。这就是梁越的微信,前几天她刚通过他的好友验证请求。他的头像很简单,白屏为底,上面只有一根类似眼睫毛的黑色细线。
很容易让人误认。
文琦刚通过那天,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用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抹一下,抹完才想起来这是一张图片。
梁越的名称是一个点,和文琦和于淼淼聊天时表示无语的符号一样。
梁越的头像和名称真是和他本人一样的扎眼,让人无语。
文琦轻轻哼了一声,对这个处处让她炸毛的人,用意念表达了蔑视。随后,文琦就恨恨地关掉了聊天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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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变得非常快,眨眼之间,层层叠叠的云彩就遮住了太阳,像是织的密密的毛线罩住了发光体,只从缝隙里透进来细碎的光。风也变大了,将文琦的裙摆向后吹起来。
天空开始变暗,文琦注意到黑云聚集,隐隐闻到空气中开始升腾的土腥气,要下雨了。
果然,前后没有一分钟,天上就飘下了雨点。
她原本从会场出来,打算在文化中心四处逛逛。没想到,才走到另一栋楼前,天气就变了。她快步向着前面的楼走去,勉强在雨势渐大之前找到了避雨的地方。
天气预报经常会发生不准的情况,这一次算是让她撞上了。
文琦刚走进楼道,抽出纸巾擦擦身上的雨水。外面的雨哗啦啦地往下倒,叶子被砸落在地上,粘进土里。
文琦松了口气,视线就撞上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她才发现一个女孩坐在楼道的椅子上,背上还背着一个书包,直到看清文琦的样子,女孩浑身的警惕才卸下来。
女孩轻轻呼了一口气,站起身说:“姐姐,你是来避雨的吗?”
文琦点点头,猜测是来上课的学生,坐的离女孩稍微远了点,免得让她不安。
这栋楼应该是声乐教学楼。楼道的位置可以看到两间敞开门的教室,木制地板,零散地摆放着些椅子,黑板上画着一列音符。
文琦收了眼,发觉旁边的孩子十分沉默,蹙起的眉毛,两只放在椅子边缘的手时而捏紧时而放松,看上去非常焦虑。
外面的天色因为下雨显得黑沉,但现在的时间才刚过中午十二点。这个时候应该是下课了。
文琦主动开口:“怎么了?你的家人还没有来接你吗?”
文琦扬了扬手机,“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
女孩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有水光划过,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我哥哥已经在路上了。”她望着外面的雨幕,心中仍然很忐忑。
她嗫嚅了一会儿,开口:“哥哥不喜欢我。”
面前的女孩不过十二三岁,她垂眸盯着地板,好像刚刚的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文琦有些讶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许她这个时候,该说一句,或许只是你的错觉。哪怕是当作一个善意的谎言。
可是孩子的感知是最敏锐的。这一点文琦很清楚。文琦对十岁前的记忆很模糊了,她甚至记不起与裕城老家有关的记忆了。
可是那里的人对她的忽视和恶意,让她每每做梦都会遍体生寒。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雨势仍然没有减小,将建筑物的墙体淋得湿漉漉的,洗净了表面的浮尘,显示出油漆本来鲜亮的模样。
突然,细密的雨声中,有雨水打击在伞上的声音,一声一声,如小锤敲击鼓皮,发出沉闷却清越的声音。皮鞋与地面上的水接触带起的哗哗声。
文琦猜是女孩的哥哥来了。
男人走上台阶,没有进来,他将压低的伞面略微抬起,露出优越的眉骨,雨珠从前面露出的缝隙落到黑色的皮鞋上,再滚落到地上,清凌凌的目光从坐着两人身上滑过,落在文琦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
身旁的女孩站起身,喊了一声:“哥哥。”
梁越神色淡淡,立在那里,“嗯,过来。”
文琦坐在椅子上,感概世界真是小,一个上午能遇见两次,就连碰上的女孩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