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搀扶下,李太后优雅地起身,准备下朝,但是走了两步后,她又停下脚步,从帘后甩出一句话。
“叶将军,本宫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可别忘了这南梁的一兵一卒到底姓什么!”
“臣谨记!”
叶隆慌忙伏拜在地,头磕在金銮殿的黄金地砖上,再次抬头看向上方已无人端坐的龙椅。
他当然不会忘了,叶家军始终是萧氏的兵,绝不会是李氏的卒!
但是……萧怀镇真的能统领南梁江山吗?
当他想起平帝刚刚在朝堂上走神的样子,还有临走前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样子,叶隆将军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
萧怀镇治国平庸,且身子病弱,自己难以处理太多政事,李太后又垂帘听政多年始终不肯完全放权,这江山怕不是迟早要旁落外戚之手!
思及此,他扶着膝盖站起来,对着龙椅沉默了许久,最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金碧辉煌的金銮殿。
萧怀镇回到乾清宫,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先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脖颈处青筋鼓起,十分吓人。
“皇上!奴才给您叫太医!”小太监慌忙倒了杯茶递给他。
萧怀镇喝了一口后,咳嗽才缓和了几分,他连连摆手拦住小太监。
“别叫太医来,不然母后又要知道了,朕实在不想听她唠叨。”
随手往把茶杯往旁边一放,萧怀镇的手不小心碰掉了桌上摆放的水果,一颗金登登的贡橘滚落在地上。
小太监连忙捡起来,准备拿出去扔了。
“等等。”萧怀镇阻止了小太监,伸手拿过那颗橘子。
“皇上,这橘子掉地上脏了,奴才给您再去端一盘来。”
“不用。”
萧怀镇手里的贡橘,外皮因为放了许多时日有些皱暗了,但是清香味不减。
他摩挲着橘子光滑的外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条折叠地整整齐齐的素白手帕。
看着手帕边角绣的一个歪歪扭扭还有些粗糙的“岚”字,他苍白的脸颊突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
“你去帮朕下个拜帖,送到叶府,落款就写‘蓬莱阁主’,还有……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小太监应了声出去,殿内便只留下萧怀镇一人,这时,又一个老太监进来传话。
“皇上,太后娘娘让奴才来,跟您商量一下三个月后选秀的事宜……”
“朕不是说过延后吗?这三年天灾不断,民生疾苦,朕哪有心思选什么后妃?”萧怀镇不悦道。
老太监接了太后的命令,虽然看清楚平帝脸色不善,却还是硬着头皮劝诫。
“这……太后娘娘说,政事再繁忙总归是前朝的事情,有大臣们操心就够了,皇上也该多想想充实后宫,绵延子嗣才是重要……”
“啪!”的一声,一支毛笔丢出去,狠狠地砸在老太监的头上,打断了对方的唠唠叨叨。
被墨水溅了一脸的老太监,吓得赶紧趴跪在地上。
“朕说了不选秀,你要是再敢提,下次砸在你头上的,就不是轻飘飘的毛笔了!”
萧怀镇拿起书桌上的镇尺,掂了掂,老太监脸色惶恐而煞白。
可就算是这样,老太监也不能不把太后的话传达完。
毕竟镇尺砸头上他也许还能活,太后不高兴起来可是能要他命的!
“皇、皇上,奴才不敢提了,只是容奴才再说一句……”
老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往后退了退,才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就算不选秀,皇上要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或者有合适的官宦家的女子也可以先收入宫……”
“就比如您的表妹,晋王爷家的安平郡主,上次赏花会看着就不错,还都是一家人……”
萧怀镇想起安平郡主娇蛮任性样子,完全没有那个心思,真要是纳进来,他的后宫恐怕就永无宁日了吧!
况且知母莫若子,太后打的什么算盘,他哪里不知道。
不就是希望以后扶正安平,再诞下子嗣后,立为太子么?毕竟他这个病恹恹的傀儡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呢!
萧怀镇自嘲一笑,心底隐藏的悲凉不觉翻涌,想起太后这些年做过的种种,对他的压制与束缚,对权力的把持与收紧,这南梁帝位终究是胜过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吧!
可是他不甘心,太后越是要他纳妃育子,他就偏偏要对着干,凭太后再给他塞多少女人,他也不顺她的心意。
这世上的任何事他都可以容忍太后,无论是外戚擅权,还是她拉帮结派,但是,只有他的感情,容不得任何人插手干预,他要的是自己所爱。
想到这里,萧怀镇心下模模糊糊浮现起那个为他细心包扎伤口的人影。
他定了定心神,见旁边的老太监还在絮絮叨叨,毫不犹豫地操起镇尺就丢过去。
“回去告诉太后,纳妃之事,我自有决定。”
老太监被镇尺砸中了腿,痛得表情一阵扭曲,连忙住了嘴,一瘸一拐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