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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4 / 5)

:“倪定,要唱歌吗?”

倪定视线掠过万年,似是有半秒的停留,最终落向了不远处闪动的屏幕:“不唱。”

这拒绝太过干脆利落,郝晴一愣,明显有些尴尬,而倪定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这才看了她一眼,又淡淡来了句:“一会儿我去便利店买伞,一起?”

闻言,万年手指颤了颤,思绪像是断了线,过了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小心翼翼地替倪定把票收好,放在了他外套的夹层口袋里。

郝晴显然是没想到倪定会突然这么问,只一瞬,面上的尴尬消散尽净,笑着点点头后,重新坐回到范郦身边,把手里多出来的话筒递给了她,共同完成了一首《广岛之恋》。

听着耳畔娓娓道来般的轻柔声音,万年心想,如果说自己不在乎,那一定是假的。

可她心里在乎,却又痛恨自己的在乎,因而才更不好受——万年记得,自己之前分明曾问过倪定的,而倪定那时却说,他不想凑演唱会的热闹。

过去这么多天,她一个人惴惴不安地演练着那个蹩脚的理由,直到现在都没能说出口,可刚刚,倪定简单下楼一趟,就带回了两位热切讨论着一会儿要不要在演唱会上买灯牌的女生,手里也多出了一张票,一反常态地表示自己要去看演唱会。

而那两名女生的其中一个,正是万年早就单方面熟知的人……

万年一下有些鼻酸,右手不由自主又伸进口袋,用力摩挲着那张给不出去的门票,忽地心疼起了这一笔被她浪费掉的钱,又越发憎恶起了自己的不懂事,一颗心也像是被暴雨浇湿得彻底,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静默片刻,万年右手伸出口袋,没骨头般垂了下去,在这期间,倪定一直没有说话,却再一次放下了手里的手机,视线却似如影随形的灯光,一直笼罩着万年。

倪定已经看出了万年的难过,而不止难过,她面上的情绪那么复杂,有懊恼有委屈,更有无比浓厚的自厌。

看着看着,忽地,倪定心里隐隐有股难以明说的复杂感受,觉得许是因为过于熟悉,对于万年,他的判断与感受一直以来都太过武断了,而事情却并不像他想的那般清晰明了。

而倪定向来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一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就在当下做了决定,觉得就是现在,自己有必要同万年好好谈一谈。

等到一首歌的时间过去,倪定再度叫了声万年的小名:“小午。”

声音虽轻,却格外郑重。

这一次,倪定话音刚落,万年很快就抬起了头,却似没事人一般,再度咧起嘴挤出了一个笑,旋即便说自己要去点歌,像是急于逃离什么难以名状的可怖事物一般,起身坐到了点歌台旁的高脚凳上。

点歌台只有万年一个人,屏幕上已经点好了三十几首歌。

万年听着耳畔嘈杂音乐,喉咙晦涩一滚,一下觉得心里好空好空,空得人心慌又无措。

像是溺水的人急于抓住用以停靠的浮木一般,忽然之间,万年很想找人说说话,然而拿出手机打了许多字,临发给谷灵阳之际,鼻头却又莫名一酸,心想,这是好不容易等来的周末,每每一到周末,谷灵阳从来最是开心,她为什么要让她全盘领略自己的坏情绪?

手指顿了顿,万年动作机械地删掉了一大段话,开始重新打字,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坏心情,只用力吸了吸鼻子,忍着鼻尖酸楚,问,阳阳,你说我们能考上南淮大学吗?

谷灵阳很快就回了她,当然!只要咱俩认真学,什么东淮南淮北淮西淮,统统手到擒来!

看见这条消息,万年仿佛能看见谷灵阳摇着她的肩膀和她互相吹捧,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而嘴角才轻轻一扯,竟一下就牵动了心里压抑许久的情绪,面上眼泪无声淌落。

倪定已不知何时走到万年身旁,再次叫了声她的名字,似是怕惊动什么一般,嗓音前所未有的晦涩。

万年逆着光抬起头,眼泪一直淌一直躺,却在那一秒,似破罐子破摔一般,竟不管不顾地朝前走了一步,想让倪定全都看见。

那一秒,两人的距离隔得极近极近,倪定往后退了一步。

而后来回想起来,那似乎是整个高中生涯里,万年最后一次在倪定面前掉眼泪。

而直到又过了许久,万年回忆起那一天哭得无比狼狈的自己,才意识到那时的自己缘何如此——不同于游刃有余的大人,在她那个年纪,暗恋往往更让人记忆深刻——她想,绝大部分人都曾经历过这样的暗恋吧?内心山呼海啸,面上却不动声色,可等到时间走过,就能在未来某日回想起来,或是感到淡淡的遗憾,或是早已云淡风轻,但依然能感谢时光,感谢那份格外珍贵的、一生中或许只能有幸历经一次的酸涩独白。

可万年却没办法做到这样。

她喜欢的是倪定,是一个从小到大没有让她受过半分委屈的人,是一个自认识以来就令她信服令她不自觉依靠的人,因而从一开始,那份喜欢就带着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偏执与依赖,更带着以十几年时间做底气的占有欲,而那时的她太过年少,左支右绌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自处,才会让事情在那天下午,变得那么的难以收场。

“我讨厌你。”看着倪定,万年喃喃说出了这四个字,旋即又小声重复了一句,“更讨厌自己。”

也是在这时,与万年四目相对的刹那,诸多不曾出现在倪定面上的情绪依次浮现。

震惊、怀疑、心疼、无所适从……

倪定眉心蹙得很深,似是想问问万年为什么要哭,又伸出一只手来,似乎下意识想帮她擦掉眼泪,然而凝望着万年晦暗神情半晌,却再一次陡然退开一步,仿佛被那眼泪所烫到,再不敢轻易给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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