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成了常态,到最后,宿舍四人为了止住困意,甚至一人开了一瓶藿香正气水这种“生化武器”……
一整排藿香正气水灌完,万恶的期中考试终于过去了。
而这时,等到学期中的大事终于过去,万年心里又开始升起了一点一点抓挠的痒。
那个被她刻意忽视掉的问题再一次来势汹汹,像只野猫一般在她心里不断盘桓,让她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
考试一结束倪定就发来了消息,问万年明天来带她去影棚行吗?
万年回了高贵冷艳的“嗯”,紧接着就点开了搜索引擎慌张提问: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在追你!?急!!!
“首先,要判断他是不是喜欢你,那部经典韩剧怎么演的来着?彼此对视十五秒,忍不住先吻上去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对另一个人有意思。”
这一回答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万年红着脸关闭了页面,再看向倪定发来的消息,莫名有点头重脚轻,觉得突然之间,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即将出发前往未知地的探险家,纵使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心里依然被豁开了一个小小的口,里头盛的全是对明天的期冀。
天公作美,第二天,天气也好得不得了,出门时万年看见郁静菲大中午就在看恐怖片,觉得那只青面獠牙的鬼都顺眼了许多。
兴致冲冲跑下楼,万年临到一楼又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敛去了唇上的弧度才继续往下,行走间做派端得格外严肃,仿佛是要莅临指导学术会议。
天气已经转了凉,今日里倪定穿了件硬质夹克,整个人利落得越发出挑,万年走在他身边时,他自然而然就伸出了一只手,在她略微发青的眼眶下轻轻一划:“考试周熬夜了?”
耳畔的声音太温柔,万年点点头,倪定叫的车很快就到了,钻进车里,这一方空间又被他熟悉的干净气息悉数侵占。
倪定是真的想追她吗?
坐在车里,万年又开始弄不明白这个问题。
如果想追她,那他为什么不像别的男生那样,送点含义明显的礼物,说几句心照不宣的情话,再来几场诸如看浪漫电影之类的例行约会?
每一次他叫她出门,似乎都总有着格外正经且格外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而这一次……
到了影棚之后,万年被吓了一大跳,灯光师化妆师摄影师一应俱全,单单是摄影灯就有十来种,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这场景瞬间打消了万年心底那点儿不正经的揣测,因为眼前的人和景都太正经了,她意识到尽管清筠干妈不在现场,她人也是认真的,而她认真起来能给人和倪定如出一辙的感觉。
“这就是倪清筠常常炫耀的干女儿?”
“是。”
有几个人朝万年迎了上来,万年下意识往倪定身后缩了一步,刚想拽住他的衣袖,倪定已经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别怕。”
“难怪是倪清筠三年前就惦记上了的姑娘。”热情洋溢的女人上前一步,从倪定手里牵起了万年的手,“今天只是一个概念试拍,预估很快就能完事儿,你干妈早早交代过,如果你有任何不适应,我们都能随时停下。”
“概念?”万年一知半解。
“当然,不同的系列都有着它不同的设计概念。”说着,女人对倪定抬眸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啊倪定。”
看来都是倪定认识的人,万年这才没那么紧张了。
…
飘曳与贴合融于一体,褶裥薄纱间坠着富有光泽的细小串珠。
行走间,万年整个人都不知该如何迈步,只觉翩跹的丝缎都带上了不轻的重量。
这样剪裁的裙装万年从来不曾体验——走出妆发间,她于镜中看见自己脖颈的轮廓,细长的一道,再往下,两侧的肩胛骨也被似虚似实的柔纱轻轻拢着,一眼看去竟像是轻盈的蝶。
再往前走出几步,看见了大马金刀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倪定。
倪定闻声抬起头,和万年的目光陡然撞上,黑眸滞了滞,不过半秒又低下头去,继续翻起了桌上一本就近的杂志。
翻了几页倪定忽然起身,不发一言地走向了别处。
摄影师是个短发姐姐,已经叫了声万年的名字,万年朝她走去,视线却紧跟着倪定的身影,看见他走到一旁的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紧接着又步入了闲聊的两三人中,喝了口水后,谈笑自若地和她们聊着什么,方才那一瞬已像是被空气掩埋。
而那一瞬,就是一整个拍摄期间,倪定与她目光交接的唯一一瞬。
大厅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拍摄完万年换回常服,重新走出房间时,倪定手里已经搭上了不知何时脱下的夹克外套。
“冷吗?”
问话间,倪定大步上前,替万年披上了自己的夹克外套,万年看着眼前的人,他替她披外套的神情那么认真,目光只牢牢锁定着指间的那颗金属纽扣,一如既往的心无旁骛。
万年倏的有些不开心,嘴硬拒绝:“不冷,不要你的衣服。”
说着,一把抓住了倪定的手阻止他为自己系紧纽扣,然而目光朝上轻轻一晃,就看见了倪定耳朵已经很红很红了。
“穿着。”
倪定的语气依旧不容反驳,动作间也并不看她,万年却感受到了他指尖矛盾的细微颤意。
像是有什么压抑其间,深重的,很浓烈。
下一秒倪定就松了手,在这时倪清筠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接起后倪定简短讲了两句,低头把手机递给了万年,问她:“渴不渴,哥哥去帮你倒杯水?”
万年不渴,却鬼使神差点了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