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托住,她借力重新蹲好,抬眸,不其然撞进程聿那双沉静的眸。
“你怎么在这?”
程聿收回手,站在她身后,略低着头,郁仪仰着脑袋看他,目光所及,只有他一个人。
他现在不是应该陪着相亲对象吗?
“路过。”
“......”
郁仪噎住,心中无语,她这里是大殿外的角落,两面环墙一面环草从,谁没事走这里。
她轻眨眼睫,漂亮的杏眼闪着玩味的眸光,尾音拖长,调侃道:“那真是好巧。”
“巧什么?”
程聿显然没有郁仪想得多,他并不觉得巧,并且已经习惯了在华清寺遇见她,虽然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郁仪轻哼了一声,“不巧吗?我最近都没见到你。”
好不容易见到,还撞见他的相亲对象。
女方谈吐气质无可挑剔,祖辈又相熟,确实是好姻缘。郁仪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心态真好。
程聿默了一瞬:“这几天在外地出差,没回寺。”
郁仪闻言弯起眼角,谁问他行程了,好像她在查岗似的。
“怪不得,你平时工作很忙吗?”
他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联想上次她发来的表情包,猜出她对自己的职业有些误解。他淡淡说了句还好,看着两人说话的姿势,冷不丁问她,“脖子不难受吗?”
“嗯...难受。”
嘴上说难受,却还仰着头看他。
郁仪很少把心思写在脸上,程聿在商场上识人的本事在她面前退化个彻底,她愿意,他便能猜出五分,余下的沉在她那双笑意清浅的瞳中,除了她自己,无人看得清明。
“不起来?”
程聿换了个问法。
郁仪轻眨眼睫,说:“可是我的腿蹲麻了。”
嗓音清柔,偏又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程聿静静看她,似想透过她的眼睛分辨她话里的真伪。
目光交融,一个沉静晦暗,一个氤氲流光。
空气中满是焚香气味,香本是净心灭忧之物,这会儿却像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着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弦。
几息后,他伸出了双手。
神明对待每位信徒都是有求必应吗。
郁仪垂眸,将眼底的情绪敛去。
整双手白净修长,近到能看清他掌心的纹路,不乱,甚至比她的还清晰,为了掩饰心底的异样,她开始胡诌:“你的生命线好像没到底。”
程聿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掌:“......你还关注这个?”
“不关注。”她说着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小时候听外婆说的,生命线一直延到手腕,能长命百岁。”
“要长命百岁做什么?”程聿淡淡道,忽略她那双细嫩如玉的手,隔着衣袖轻握住她的手腕。
“活着就是胜利啊。”
郁仪被程聿轻巧地拉起,起身的瞬间,她小腿密密麻麻地涌上酸胀感,她深蹙着眉,弯腰僵在原地。
掌心的手腕纤细,程聿托着她浑身的重量,真切体会到一个女生能有多轻。
郁仪身材匀称,整个人白白嫩嫩,瘦得恰到好处。可她一米六八的身高上秤只有八十多斤。
从前她对自己骨架小深信不疑,这几年健身普及了,她才明白过来,自己纯粹是体脂高,看起来自然不如别人有骨感。这样没什么不好,她很爱自己的身体。从没被长辈朋友操心过健康。
她高中同桌比她稍微矮点,七十多斤,天生的,和她一样吃饭从不忌口,但她肠胃功能不好,吃完饭肚子能咕噜咕噜叫半天,体质也很差,别人跑八百米气喘吁吁,她直接晕到在操场。
就算这样,外人只瞧见了她瘦,还时不时得嘴上一句:瘦得跟排骨一样,你都不吃饭吗?
在郁仪看来,说这句话的人无论有心无心,恶劣程度和那些让胖者减肥的人一样。
人还是要积点口德。
见郁仪还没缓过来,程聿轻皱眉心:“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郁仪摇摇头,动了动渐渐恢复只觉的下肢,直起身子说:“没事了。”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腕,走了两步,有点麻,但比之前好多了。
程聿跟在郁仪身后往义工休息处走,大雄宝殿外空无一人,和她同组的师兄已经坐在那发呆等下班了。
郁仪突然回头看他,说:“你......还要陪刚才那位漂亮姐姐吗?”
哪壶不开,她就提哪壶。
程聿似乎习惯了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面不改色道:“不陪。”
人早气走了,没走他也不陪。
郁仪弯起嘴角:“噢噢。”
男未婚女未嫁,相个亲而已,“那我挖个墙脚,应该不过分吧?”
确认程聿听到了,她笑眯眯地转过头,步子都轻巧起来。
程聿万年不变的表情罕见地怔忪了一下,郁仪没给他回应的机会,继续说:“刚才我给她发了三柱香,她可什么都跟我说了。”
听着像是她用三柱香进行了和他有关的不太正当的交易。
程聿忽视心底划过的异样清晰,神色如常地顺着她的话问:“说了什么?”
郁仪问他:“你是学计算机工程的?”
“算是,主修数学。”
数学是多数理工学科的基础,他出于兴趣,读计算机不算太费力,后面为了经营公司又考了mba。本科未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