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微坐在马车里看着他从宽敞的路上径直绕到了自己这儿,他骑着马站外面看着她。
两个多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些,身上沾染了风霜。
他停在外面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道:“你这些时日都在做什么?竟这样风尘仆仆。”
胡玉微听完他这句话,丝毫不想回答。
她这些日子忙着茶馆与成衣铺的事情,哪儿有时间好好捯饬自己,又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竟真比原来糙了不少。
她看一眼马上的人,一身玄色劲装,看起来也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胡玉微想开口也嘲讽几句,却还是被他送来的银子堵了嘴,只勉强回答一句:“店里忙的很。”
褚砚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今日奉旨出城去查袁州流匪一事,此时已快是黄昏,现在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思。
话脱口而出:“你若嫌累,不如入我安承王府。”可刚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胡玉微瞧这人怕是又要发疯了,只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我无此心思。”
言罢便落下掀起的窗帘,唤马夫等他们走后再出发。
褚砚知道自有些唐突,只恨自己如此就说出些不该说的。
见她放下了帘子,他并没有立刻走远,牵着缰绳又走进几步。
他倾身往窗边靠去:“是我唐突了,你莫要多想。”
胡玉微坐在车里,却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逼的挪开身子远离车窗。
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道:“无事。”
听她这样讲,褚砚也勒马重新回到那本该沿着大街直入宫门的人马,又看了这边一眼,这才离去。
等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她才重新掀开窗帘向外望去,见外面早已没了褚砚的踪迹,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
翌日,胡玉微去了一趟江府。
她知道自己这地拿回来有多难,不说昨日那个李仁了,就是江相公她也没有任何撼动人家的力气。
可这毕竟是父亲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点儿能让姐弟俩安身立命的东西。
她年岁小时也没有能力耕种,等到大了她也已经有了自己铺子。
胡玉微站在江府门前,只见一个有些年纪的管事从里面出来。
他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这江府的门不是什么人都能登的。”
胡玉微知道自己这是吃了闭门羹了,也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对管事行了一个礼。
“江相公的侄子在外面打着他的旗号横行霸道,这贵府也不管吗?”
管事闻言一皱眉,没好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相公哪儿来的侄子?滚滚滚。”
胡玉微被他一把推了出去,管事转身进去关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眼前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也不恼,只一路去了茶馆转了一圈,又往成衣铺子去。
又过了一日,胡玉微正坐在屋里喝茶,便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她早知江府的人不会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就这么算了,看李仁那样子,他就猜到那人如果真是江屹山的侄子,只怕是要拼命掩人耳目。
胡玉微将门打开,却看见门外站着的正是昨日将她关在门外的管事。
她也不知道这人的名姓,便知开口问道:“这不是江府的大管事吗?怎么今日到我这儿来了?”
管事听她这么说,脸上带着几分阴沉。
昨日这女子在江府门前大嚷,他若将人放进去也得被主子罚。
可主子昨日听见她的话,又派人去了一趟李仁那儿,让他今日无比好声好气地来这女子这儿谈那三亩地的事。
他知道主子有个远房侄儿,可那早就隔了多少的亲了,主子也不把人放在心上。
可那人偏偏不要脸,接二连三地在外面打着江氏的名头横行霸道。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胡娘子,啊对,是姓胡吧?”他问道。
胡玉微道一声“是”继续等着这管事开口。
“我们相公听闻您的遭遇,又斥责的李公子一番,这不,今日就让我登门来给您赔罪了。”管事挤着笑脸道。
胡玉微问:“不知江相公要如何赔罪呢?”
管事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我们相公想买下您手里的那三亩地,不知胡娘子您觉得这补偿如何?”
胡玉微笑答:“江相公不愧是为臣为相的人,这补偿听着着实不错。只是这价钱嘛,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了。”
话说到这,管事的脸上已全然无了笑意,言语试探道:“不知娘子如何出价?”
胡玉微:“这三年李郎君一直用着我家这地,就算是我租给他的吧,京郊地贵,我也不多收你的,一万五千两您看如何?”
管事的听见这个价简直是不敢相信,她一个女子看着人模人样,却如此贪婪,主子给她三分颜面她还顺杆爬起来了。
他怒道:“一万五千两,这价你倒是说得出来,这三年您可是去都没去看上一眼,哪儿能算租的呢?”
胡玉微见他不乐意:“不算租,那就算是江相公侄儿强占的咯。”
管事听她这么说,有些急了,他今日本就是来息事宁人的,哪儿能想到这胡氏贪婪至极,丝毫不把他家主子放在眼里。
“你若这么说,那这买卖就没得谈了。”
胡玉微也不让价:“没得谈?我今日算是知道江相公的为人了,这地离京郊不远,一万两卖出去也是绰绰有余了,再加上三年的租金,就算没有五千两,若是我想卖,照样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