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砚看了一眼坐在案几后的太子。
不知为何,太子似乎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背脊发寒。
“儿臣要禀告的,是年末并州贪污一案,儿臣已派人从并州赈灾涉事官员查起,已找出幕后真凶。”
太子闻言,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他将视线向皇后看去,皇后此时也是震惊到花容失色,面上竟是一片苍白。
不可能。
她明明在太子从并州回来了以后就悄悄解决了参与此事的人。
有些被革职查办,有些甚至派了暗卫直接下死手。
永贞帝今晚本想好好与家人聚一聚,经历了胡玉微之后心情本就不怎么好。
年前并州赈灾的队伍是太子跟着,他想着太子都动身去了并州了,应该没人敢盯着这四十万两银子下手了。
可没想到,还是被贪了。
“幕后之人是谁?”他沉声问。
胡玉微见褚砚端端立在一旁,知道他终于要下手了。
太子此时如坐针毡地望着他,煎熬等待着他的话,自己却不能开口。
“是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满座具是惊愕。
皇后立马起身跪下,对着永贞帝道:“陛下,不可能,无凭无据怎么能说是太子贪了银子,太子可是帮着您去并州赈灾的啊!”
太子强撑着发软的腿,掩饰着走到永贞帝面前跪下:“父皇,儿臣不敢,赈灾的四十两白银儿臣一分不差拿来买了粮,剩下的都拿去给并州受灾严重的百姓了。”
他停顿片刻:“不知二弟说话可有证据,儿臣不怕查。”
他当然不怕,反对他的人要么下了地狱,要么被皇后排挤到了深山老林,再也不敢抛头露面。
可人在做,天在看。
“御史台察院的刘进刘大人,昨日刚从并州回来,带回了人证。”
褚砚缓缓道。
*
刘进进来时,胡玉微刚被侍卫押出了殿。
他看了一眼双臂被紧紧擒住的胡玉微,虽皱了皱眉,也并未多说什么。
江冉冉出来,连带着孙嫔、皇后也出了殿。
本是其乐融融的宫宴,却被她的出现打断。
“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父皇就不该留你性命。”
永嘉站在殿前的台阶下,对着刚从殿中被押出来的胡玉微道。
江冉冉也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不知廉耻的人看,她虽讨厌她,却因身份不能像永嘉那样表露情绪。
胡玉微面无表情,她盯着永嘉那张气愤的脸,又看了一眼她身旁喜怒不显于形的江冉冉。
“谁让你家殿下风流倜傥。”她道。
江冉冉想要忍,却还是忍不住骂道:“不知廉耻。”
殿宇间的鸱尾高翘,红墙绿瓦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出金银交错的光辉,让整座宫殿都变得如仙宫般高不可攀。
皇后与孙嫔此时正从殿内往外走,两人都听见的胡玉微那句“风流倜傥”。
皇后从台阶上下来,沉着面容,“这个贱人蓄意勾引安承王,来人,将她拉去杖毙。”
她妩媚面容此时毫无笑意,高声说道。
刚才在紫宸殿内就被气的浑身不痛快,此时见了胡玉微又联想到皇帝宠幸孙嫔。
若非她日夜谋划,太子之位怕是也要拱手让人。
此时见了胡玉微更是没了好颜色。
两个太监侍立在殿前,闻言就要上来扯她的手。
胡玉微心中顿时惊恐万分。
她什么也没做,皇帝还没开口呢,这个女人就想要她的命了。
眼见着两个太监来抓她想要挣扎的手臂,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
身后传来一声尖锐中带着急切的叫声。
皇后与孙嫔皆转过头。
殿中伺候的张公公此时正从台阶上往下走。
走到殿下时,这才弓着身子对皇后道:“娘娘,皇上命人杖责三十,将这女子扔出宫门。”
皇后面上露出几分疑惑:“皇上真这么说?”她问。
“是,皇上的意思奴婢还敢假传圣旨不成?”张公公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张公公对着两个小太监吼道,同时用一种外人看不懂的眼神示意他们。
皇后见人被带走,只道:“罢了,这事毕竟与本宫无关。”
这才看了一眼身后,假装无事往栖凤宫去了。
孙嫔见人走了,对刚才开口的永嘉道:“说了多少次了,你总是这个性子,你虽是公主也得谨言慎行。”
永嘉听见母妃教训自己,不甘心辩解道:“儿臣又不是胡说八道,你看她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个正经女儿家。”
孙嫔只叹了口气,别人看不出来,她一清二楚。
皇上刚要罚这个商妇,安承王就连忙出来揭发太子贪污。
至少这样看来,他是有意庇护这个女子。
后宫之中若看不清局势,就容易触碰他人利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只庆幸永嘉嫁出宫去了,再不用在这宫中勾心斗角地活。
殿内时不时传来永贞帝的低吼斥责声,她转身对褚琯道:“我们先回宫吧!”
褚琯点点头,又对永嘉和郑冉冉拱手一礼,这才跟着孙嫔回去。
永嘉看着跟着母妃离开的阿弟,知道这个宫宴是要不欢而散了。
她转头朝江冉冉道:“我们也出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