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上,水面初晴,风光旖旎。
船舟扬起来白帆,水浪轻拍着船头和船舷,船身微微侧,往前滑去,如同一只掠水而过的翩燕。
船头处,立着一位女子,身姿袅娜,三千青丝如锦缎一般披在肩头,蛮腰羸弱,背影纤瘦。
“小姐,风大还是回去吧!”采薇拿了一件披肩盖在女子肩头。
女子回眸,其面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质。又浅笑盈盈,若明珠生晕,美玉盈光。
“采薇,信送出去了吗?”兰芝并未走进船舫,还是站到船头看那天光水色连成一片。
采薇跟着兰芝,回道,“小姐,昨日就已经送出去了,已经通知了公子,我们十日后会赶到洛京。”
船渐渐往前行进,采薇却有些忧心忡忡,开口道,“小姐,这湘州城您年年来,可每次都见不到他,这次还因为他耽搁进京的日子,只怕侯爷和公子会怪罪。”
兰芝轻盈浅笑,却泛出一抹苦涩,“采薇,进了京后,我便不再来这湘州城了,算是断了我的念想。”
采薇自幼跟着兰芝,知晓兰芝的心性,便不再多言。
“咱们上一次去洛京是什么时候了?”兰芝问道。
采薇想了想,回道,“十年前,小姐六岁那年,大小姐兰琼入宫,您舍不得她,还去送了她一路,一直送到洛京才又回程。”
“是啊,大姐走了十年了,再没回来过了。”兰芝看着天边,目光一直没有收回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十年前,北夏皇朝太子选妃,各地纷纷推选名门之女,四大世家都推选了家中的适龄女子,兰家也不例外。
兰琼容貌秀丽端庄,生性贤淑,送入宫后很快得宠。
五年前太子继位,兰琼便被册封为贵妃。而元家大小姐元晴则被封为皇后。
如今局势演变,元家虎视眈眈盯着皇位,而兰家为了自保,如今选择与丹陵吕氏联姻。
“小姐,贵妃娘娘在宫中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自然一切都好。”采薇说道。
湘州城内,雾气朦胧。
“姑娘,买把花伞吧。”伞棚下的老妇满眼笑意,“这湘州城内的雨意最是缠绵了。”
兰芝抬眼望了一眼天色,果真已然沉了以来。
凉风袭来,似乎确夹带了些雨意。
“小姐,钱袋还在船上!”采薇说道。
兰芝摸了下衣袖,仍旧空空如也。
“姑娘,无钱不妨,以物相换也可。我看姑娘这头上发簪倒是款式新奇,不像江南的物什,不如姑娘用发上所带这支发簪换把花伞如何?”老妇回道。
采薇听了,瞬时恼道,“你这老妇好不贪心,我家小姐这支珠簪买下这半条安华街都不在话下。”
“罢了!”兰芝拦下采薇,淡然浅笑道,“若是雨落滂沱,你我二人哪还顾得上这身外之物?”
说罢,便取下了发簪递给了老妇。
“小姐,这发簪可是吕公子送您的生辰之礼啊!”采薇提醒道。
老妇接过发簪,便拿了把花伞递给了兰芝。
老妇言道,“姑娘你虽年少却心性开阔,不为俗物所累,真乃妙人。”
兰芝闻言,温和一笑,“凡尘皆俗物,众人都不例外,我忧心未下之雨淋我身,不也是为俗所累?何谈妙人?”
老妇听了,也只是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二人拿伞走出伞棚仅几步,果真降下大雨。
原本繁华的安华街上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放眼望去也只剩下这个卖伞的摊位依旧淡然了。
雨丝绵绵,二人的步伐也不觉迈得快了些。
“小姐,琼芝花房到了!”
兰芝抬头望去,斜雨纷飞中,那木制匾额高悬其上,琼芝花房四个字写的苍劲有力,可见笔力遒劲。
花房外芭蕉冉冉,雨打其上,音脆悦耳。花房之门敞开,可见其满屋姹紫嫣红,屋内墙壁挂满了各种书画。
兰芝进门便闻满屋奇花馨香,可透过窗子可见后院花廊,几年来似乎从未变过,一如往昔。
而花房楼上便是一间茶舍,是文人雅客最为聚集之地。
楼上人声嘈杂,花房内除了一店伙计在忙碌,再没别人了。
“小姐,您来了?”伙计一圆忙上前招呼道。
这琼芝花房正是兰芝兄长兰思所开,方便朋友聚会,召集诗会。
“一圆,那人可曾来过?”采薇问道。
一圆摇摇头,兰芝听了,垂眸微微叹气。
一圆颇有些纳闷,他十三岁第一次来这花房当伙计,如今他已经十八岁了,年年这时候这兰家小姐都会来这花房一次,只为了问一少年是否来过。
说来兰家小姐这执着痴念让一圆倒是有些愧疚。
五年前,他也仅是见了那少年一面,四年前倒是又见过一次,可是四年过去了,竟然再也没见过。
因这两面之缘,虽然这一圆干活总是毛燥,但是却一直没被辞退,久而久之,还当上了这花房的大管事,手底下也能管几个小伙计。
只是兰小姐所念之事终究是没有一个结果。
“小姐,五年了,想来他是不会再来了吧。”采薇劝道。
兰芝怎么不知?
只是总怀有那么一点希望,或许有一天能再见到他,也说不定。
五年前,也是在这里,她见到了那个青衣少年郎。
斜风细雨中,他骑马而来,一袭青绿色的衣袍被雨打湿,狼狈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