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殷和李师弟一手提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剧烈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们的心情。
有石块如雨点般从头顶落下,傅桑落几人念诀御剑,准备带着遇害百姓冲出山谷。
却怎料变故陡生,一双枯手握住了剑身,李师弟一趔趄带着手中的人摔到了地上。
他一落地,本被他们踩在脚下的骸骨就如藤蔓般缠上了他。
“带我走吧。”骷髅们哀求着,山谷中鬼泣神嚎,傅桑落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成殷回挥剑去砍骷髅,那骷髅散架后很快恢复了原样。
傅桑落撒出一把蚀骨粉,李师弟连滚带爬地站起身,领着个人跳上剑就往上飞。
“快走。”傅桑落将蚀骨粉尽数撒出,和成殷一起御剑飞升。
一出谷,明媚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刺伤了他们的眼,傅桑落一行人却来不及适应。
李师弟往山谷一个接一个的扔火球,成殷祭出引雷杵,召出一道又一道雷电向深渊劈去。
段绰往深渊底下望去,只见一具具骷髅正以惊人的速度往上爬,有引火烧身的,也有被雷劈焦的,但更多的是不知死活往上爬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正要传讯师门。却闻傅桑落大喝一声:“你,站到那颗石头那里去。”
“你疯了吗?”段绰忍无可忍。
“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听话!那位师弟,站到那根草上。”她继续道。
她陆续安排好了各人的站位,随后飞到山谷上方,“我说放,你们就把剑刺入土中。”
傅桑落指剑向天,刹那间,骄阳被滚滚阴云遮蔽,一道天雷霹雳而下与傅桑落手中的鹤唳连成一线。
段绰仰视着电光之间的傅桑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放!”
一声令下,几人的灵剑狠狠扎入土中,傅桑落的天雷也一下击下深渊。
山河移位,尘土飞扬。
“仙人啊,仙人。”傅桑落看着自己身前跪着的一村人,心中不无尴尬。
此时他们已至山下,方才封谷的动静把这些村民们都引了出来。
成殷带头扶起村长“老人家不必多礼,在下乃霁和宗成殷,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弟。”他将目光转向傅桑落“这位是…”
傅桑落微微一笑“叫我落桑就好。”
“原来是霁和宗的仙人和落桑仙子。”村长颤颤巍巍地道。
众人见村长起了身,都战战兢兢地起了身。
李师弟和金师弟将幸存者往前一递。
满身污垢且散发异味的几人刚在村长眼皮子底下出现。
老人家顿觉眼见一黑向后栽去,若不是身后的庄稼汉扶了他一把,估计全村又要吃席了。
“这这这,是什么。”他倚着拐杖问道。
成殷拱拱手:“这些应该都是村子里被山怪掳去的村民。”
村长混浊的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了转,神情古怪。
见他如此反应,段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老人家可否给我们几见屋子,让我们给他们疗伤再说。”他声音冷淡,全身上下不自觉发出一种威压。
村长点头如捣蒜,很快就叫人准备好了。
傅桑落将萧钺放到床上,给他念了个除尘咒,污垢之下苍白的面庞现出,可他依然紧抱着那根木棍。
傅桑落上前去拿那根木棍,手上一痛,她居然被神志不清的萧钺咬了一口。
很好,神志不清是吧。傅桑落一巴掌下去,将萧钺扇回了床榻。
她附身上前撬开了他的嘴,将一颗丹药硬塞进了他口中。
夕阳西下,屋内灯光如豆,傅桑落擦拭着鹤唳剑,剑身光滑如镜,寒光照出榻上的萧钺。
叩门声起“进来。”傅桑落并未回头,只是道:“不知霁和宗道友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啊?”
段绰目光追随着傅桑落拭剑的动作“你是傅家修士。”他语气笃定。
傅桑落动作不停,只是摇摇头。
“你今日所用法阵当今修真界除去傅家无出其右。”段绰仍旧不信。
“既是傅家的得意名阵,这世间照猫画虎的定不在少数,或许只是我歪打正着。”
段绰冷笑一声,心中自然是不信的,他却并不着急揭穿,只是自报家门道:“在下段家段绰,多谢前辈今日之恩。”
闻及此傅桑落擦剑的手顿了顿,对上他的视线:“你姓段。”
猝不及防与傅桑落眼神交织,段绰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杀意。
他心下一凛,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再去看她,那人却已恢复了正常。
“段家段帛天纵英才,修真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她像是平常的恭维,语气却令人不适。
段绰眸光一暗,言语中并无骄傲,反而有些生硬:“是啊,堂兄一直是段家的骄傲。”
傅桑落深深地望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心下了然“我倒是觉得,你比他强上不少。”
段绰抬头,诧异地看着傅桑落,良久,他拱拱手“夜深了,前辈好生休息。”他转身就走,只是脚步有些急促。
临出了屋,似有天外有音一般,他听见傅桑落说:“可别叫我前辈了,我骨龄才十七,谁大谁小还说不准呢。”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色,脚步也加快了些。
屋中人的脸上却无半点笑意,段绰自报家门的那一幕在眼前一次次重现。
“萧钺。”她盯着床榻上的人,自顾喃喃着。
她在半年前见过他,彼时萧氏灭族,他孤身一人前来傅家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