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隆裕太后烦躁的坐在了一张美人塌上,她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太后,奴才给你按按头吧。”老太监识趣儿的说道。 隆裕太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睁开眼睛说道“事儿都安排妥当了?” 老公公愣了一下,但马上心思过来隆裕太后说的是什么事,于是赶忙点头。 看着隆裕太后那张得到肯定回答而满意的脸庞,老公公有些不解“太后······咱们整这么做能行吗?说到底,这王语如也是襄亲王府的人啊。” 隆裕太后听了这话冷冷的笑了笑,她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待目光逐渐清明起来才缓缓开口。 “本宫调查过她的身份背景,她本就是被强行纳入府邸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归顺于襄亲王一家?她不过只是和载仪的交情颇深,不过······少年的情谊里夹杂的东西太多了,他们说不清也不能说清那情感,可载仪对她的感情要比她明了不少,不如便将她归为所用。” 说到后面,隆裕太后的眼神变得有些毒辣。 老公公此时也明白了隆裕太后的想法,即使作为隆裕太后的心腹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载仪那个权臣少年也是不易,既要防着洋枪火炮也要防着朝内的狼豺。 ------------------------------------- 今日白天里下了一场雪,到了晨昏的时分化作了一团氤氲的雾气缭绕在这本就神秘的紫禁城之内,凌冽的寒风吹红了程蝶馨小巧精致的鼻头。 “冷吗?”李易安这样问着却已经将自己的外衣褪下准备披给程蝶馨。 程蝶馨见着同样单薄的李易安并不忍心,自己也不想像上次在村庄里那般二人同遮一件衣物,这样的行为在庄严的紫禁城实在有些不妥。 于是程蝶馨瞪大了眼睛,连忙挠挠脸掩饰说谎的痕迹说道“一点都不冷!” 李易安见着反应这么激烈的程蝶馨不自觉笑了笑“小骗子,你不如低头看看你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了。” 程蝶馨低头果然看见自己那几根纤细洁白的指尖全部冻得通红,若不是李易安心细的注意到,大大咧咧的她定是不会注意自己冻麻了的手指头。 程蝶馨难得有些羞赧,正在她想将手指伸回袖子里,突然被李易安抓住了手腕。 她的小手被李易安强行的拉到了他的耳朵上。 “我浑身上下现在只有这一处还是热乎的。”李易安吐出一口雾气说着。 程蝶馨原本有些愣住,但在她反应过来李易安的话和作为时她没忍住笑了。 虽然程蝶馨一直是李易安的奴婢,可李易安为人当真是君子端方,也并未因为当初在张府泼了他一脸茶水冒犯了他而使程蝶馨受到苛责,相反,他对自己是非常好的,从未让她干过累活重活。 于是随着六个人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程蝶馨早就不把他当成外人,二人的关系亲近又自然,二人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感,但程蝶馨想,那是好友陪伴的心安感。 而程蝶馨自是知道李易安即使浑身都冷,但就是唯独他的耳朵都是热乎的。 果然,李易安的耳朵让她冰凉的手被烫的一颤。 它与清冷矜贵的李大人很不相符,炙热又温软,程蝶馨将手放上去竟然就不想放下来。 程蝶馨冲着李易安一笑,二人之间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话说,那个荣欣格格为什么要这么黏着你啊?难不成是李大人曾经的一段孽缘?”程蝶馨故意打趣儿着李易安。 她知道李易安不会生气所以便这般大胆的说着。 李易安看着鬼灵精怪的程蝶馨,摇摇头笑了,他转过身去,将程蝶馨的手从自己的耳朵上拿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腰兜之中。 他带着程蝶馨边走边说道“她曾经对我明确的表达过爱意,不过我拒绝了。” 程蝶馨的手从一个温热的地方又拉到另一个温暖的兜子中,被李易安这样奇怪的牵着走的程蝶馨还没等回过神就听到了李易安的那话。 良久,程蝶馨才反应过来“什么?那么绝色的女子你都不肯要?” 程蝶馨想,李易安这人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却还依旧未娶妻生子,就连这样公认的大美人他都不在乎,难道······ 想到这,程蝶馨无端的想起来他和载仪的日常,平日二人虽看不惯,但关键时刻二人默契又互爱的很,难道······ 许是程蝶馨的眼神太过于明显了,李易安无奈的伸出纤长的手指温柔的戳了戳程蝶馨的脑袋,语气却宠溺的说着“你又在乱想些什么?” 程蝶馨连忙摇摇头,就听李易安便又出口解释着。 “人生在世为何一定要与一个最貌美的人成婚?我得承认外表有时候是必不可少的,但外在绝对不是我唯一的选择,倘若是按照你的逻辑,岂不是我见到一个更漂亮的,便要再换一个更貌美的当妻子才好?”李易安的声音温柔平缓。 “倒也不是这个理儿·····”程蝶馨被说的有些哑口。 “好了,走吧,不说她了,我们去前方看看吧,那处是畅音阁。”李易安说着便攥紧了程蝶馨的手腕。 畅音阁为清宫内廷演戏楼,全称故宫宁寿宫畅音阁大戏楼,座南面北,建筑宏伟,乾隆四十一年建成。 程蝶馨本身就是唱戏的,自是听过这处的名讳,听到自己这样一个下九流的能够有一天能够看到皇帝的戏台子,她简直激动的不行。 所以没等李易安带着她走,她先兴致冲冲的跑在了前头。 李易安看着程蝶馨纤瘦的背影在夕阳下不断的奔跑,蹦蹦跳跳活泼的模样让他难得的会心一笑。 今日戏早早就开场了,是隆裕太后请来为迎接‘封笔’,据说这处要唱到大年初一那一日。 程蝶馨拉着李易安的袖子跑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热闹的开场,程蝶馨只是一眼就瞧出台上此时正演的是垓下自刎的戏码。 月琴和二胡的声音越拉越长,气氛也逐渐悲伤与焦灼。 程蝶馨一进去就入了迷,舍不得移开眼。 即使唱戏被世人成为下九流,作为戏子的命运也是悲怆的,可程蝶馨却发自内心的热爱唱戏。 自小到大作为孤儿,唱戏成角是她活下去的希望,谁知命运兜兜转转,让她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梦想 可这却也怨不得任何人,她只怨自己没有能力。 所以当又一次看到这熟悉的唱腔与戏服在自己眼前浮现的时候她也有了一丝动容,她跟着台上虞姬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