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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1 / 2)

那人走后没多久,荣恨桃就坠入了梦乡,发出很有规律地呼吸声,邓艾这才从房梁上一翻,落了地。不巧,他不仅听出来了那人是谁,连她跟那人的话,全部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了他的耳朵。他早就来了,在那人翻窗要进来的时候,邓艾听到了声响,立刻跳上了房梁。

邓艾看着她的睡颜,脸上浮现几分笑意,荣恨桃,你胆子倒是大得很。这么想着,他抬手在她帐顶系上个香囊,还在她手腕上系了五彩缕。

这天夜里,荣恨桃睡了个好觉,尽管右臂被压得有些发麻,但是这一觉却很是香甜,都到了巳末,快接近午初的时候,这么一睡醒跳过了朝食,可以直接用午食了。今日天色阴沉沉地,太阳不大,空气里透露着湿闷。

荣恨桃醒来见到绯色撒花帐顶上坠下来个香囊,她起身捞过来闻了一下,有丁香、白芷、桂皮的味道,馥雅清香,还挂着一束艾草。抬手时发现手腕上还系着一条红、黄、蓝、白、黑五色的五彩缕,编织细密,祈福纳吉。这几日仿佛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她都忘记了,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

外头传来阵阵熏艾的味道。今日荣恨桃的精神头儿好了很多,唤来双溪为她换药、更衣,双溪还为荣恨桃在腰上坠了个辟邪香囊。因荣恨桃这几日需静养,所以圈子里修葺的人已停了工,而她也已经在床上躺了三日,勉强可以下地。

这三天里除了那天夜里有人来找过她,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理寺卿杨悬的三公子杨佑硕,命被吊了几日之后,最终还是一命呜呼。之前,此案发生时,杨悬为避嫌,此案未转交大理寺。现听闻,杨悬母号恸崩摧,几次哭晕过去,杨悬亦戚哀悲恸,连夜上表陈书,朝会时还在手持笏板痛骂贼人,要京兆府把此案立马转交至大理寺,并尽快了结此事,诛杀刺客,以告慰杨三郎的在天之灵。

这无疑使夏姬的处境更加步履维艰,而今日,除了是与邓艾约定好要见夏姬的日子,也是夏姬被转交到大理寺的日子。

双溪扶着她下了楼,荣恨桃发现庭院已被洒扫过,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还饰桃纹,挂艾枝,悬菖蒲。正准备在大堂里坐下,却见到长禄拿着个扫帚从后院儿里出来。

长禄见到荣恨桃就笑:“阿姐醒了。”他换了一身衣服,与来升、进宝他们往日穿得一样,玄青色翻领窄袖袍,穿着袴褶。

上回长禄说了第二天来,果真是第二天就来了,现在已经在园子里住着了。

长禄一阵小跑过来,额间鼻梢沁了层汗。荣恨桃很自然地掏出来一方绢帕,抬手要去帮他擦一下,却发现他俩这个身高差,得伸手去够,一时有点讪讪。

手都举到半空中了,作势就要收回来,长禄忙不迭低下头来,荣恨桃的手触碰到长禄鼻尖的时候,一愣。

长禄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望着荣恨桃。

荣恨桃收回了手:“别忙了,准备用饭吧。”她看到长禄手腕上也系着五色缕,颜色与她手上这条一致,浅浅笑了,想来香囊和五彩缕都是长禄准备的吧。

午食的时候他们又一起吃了雄黄酒,期望能驱邪避灾。荣恨桃喝不惯雄黄酒,却心里想着,如果真能祈福挡灾,便是再多的雄黄酒,她也会喝的。

未正,一辆马车辚辚地驶入了永乐坊,邓艾应时来接她。

荣恨桃被双溪扶着还没走出去两步,邓艾觉得她手脚太慢,便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抱起来荣恨桃,朝园子外走去,长禄等人一时愣在当场。

红霞悄然爬到了荣恨桃的耳后,荣恨桃躺在他怀里,心中砰砰乱跳,抬眼看着邓艾的下颔,冒着些青色的小胡茬。她的手有些无处安放,感觉放在哪里都不舒服,好在这几步路还比较短,没多久,她就被放到了马车上。双溪一手拿着帷帽,一手提着食盒急忙追了过去。

邓艾给荣恨桃放下了帘子,自己转身要去骑马,正碰到双溪拿着帷帽,站在马车旁。双溪跟邓艾大眼瞪小眼,瞪了这么一小会儿,双溪赶紧说:“我、我上车陪夫人。”说着就钻进车里了。

这辆马车应当是邕王府的。车内空间宽敞,容纳三人还要绰绰有余。马车四壁都以上好的蜀锦宝相纹包裹,车盖顶镶金嵌宝,西南角上挂着枚香囊,座位也塞了两重厚厚的软垫。荣恨桃四处摸了一下,发现在马车的东北、西北角各设了暗格,里面都放着点心和甜浆,不禁抬头望了一下帷幕。

双溪咳了一声,把荣恨桃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大概花了两刻钟多的时间,荣恨桃便下了车。她抬头看着“京兆府”的匾额,屋顶飞檐翘角,犹如鸟翼,瓦头高高仰起,似白鸥高昂着的脖颈,气势恢宏,使人心生敬畏。

邓艾站在荣恨桃旁边,看她脸色凝重,笑道:“难得看到你这种表情,难不成是反悔了?”

荣恨桃嘁了一声:“要反悔也是你反悔。”说完,便大步往里面走。

荣恨桃跟着邓艾穿行在京兆府,看他在这里轻车熟路,如进自家门一样,想必他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只不过不知道是来找谢以慕的,还是偷溜进来的。

荣恨桃原先还有些忐忑局促,这还是她第一次进京兆府的大牢。但看邓艾云淡风轻,不知不觉也放松了心神。在被皂隶搜过身以后,荣恨桃一行人便进入了大牢。

甫一进门,就袭来一股潮湿且恶臭的气味,这引得荣恨桃险些作呕,好在邓艾及时扶了她一把。荣恨桃为显气色好一些,今日特地在唇上点了口脂,刚才邓艾扶她的时候,她的唇擦过邓艾的手背,在他手背上面留下一点朱色。

大牢里的刑犯见到有人来,浑浊的眼珠里透出了贪婪的光,爬到牢门附近,啊啊地哭喊,透过粗壮结实的栅栏,探出一双又一双肮脏干瘪的手。荣恨桃步履匆匆,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就抓上来,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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