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在院里摘干豆角,他看梁津川练习走路,看了会就于心不忍地递上拐杖:“津川,你先适应拄着拐走好不好。”
梁津川没听取他的建议。
陈子轻只好把拐杖放在地上,继续分一大半心思在梁津川身上。
梁津川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他艰难挪动,额角渗出冷汗,唇抿紧到泛白。
走路的姿势很难堪奇怪,却不停下来。
这副假肢的意义和价值,都要靠梁津川来赋予,他要克服所有困难来证明,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走动,不会再是废物,不会再是拖油瓶。
陈子轻把手里的一小把豆角放进菜篮子里,就算梁津川适应了假肢,但他以后走得稍微长一点还是会难受,会磨出水泡。
水泡破了,里面的肉直接跟假肢接触,那是能想象得出来的钻心之痛。
等到伤口结痂愈合,穿假肢,再磨破。
陈子轻揪掉豆角一头,沿着那根青丝往下拉扯,假肢使用期间会带来磨损只能用个几l年,而且梁津川的身高体重在变,假肢要调换。
目前他的积分还有十万左右,能再买一副。支线任务二来了,说不定就能买两副。
再后面,梁津川就能自己买技术越发先进的假肢了。陈子轻对梁津川的未来是很有信心的。
陈子轻的视线追着梁津川高瘦的身形,每换一副假肢,就是一次新的磨合,新的痛苦,新的渴求。
拥有健康健全的手脚,多好啊。
陈子轻想到自己那副身体,他咔咔掰着豆角,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已经做完了,只剩标注和等待激发的支线二。
剧情线的进度条过半了,这回总不会失败了吧。
陈子轻掰完豆角的时候,梁津川还在走,他的后心完全湿透,褂子贴着背部薄肌,乌黑发梢滴落汗水。
“津川,树上的石榴红得差不多了。”陈子轻起身推轮椅到他面前,“你去摘。”
梁津川坐到轮椅上面,他卸下仿真的小腿跟脚:“竹竿在树下放着,又不是不会钩。”
陈子轻直白地笑着说:“我是会,可我就想要你钩。”
梁津川一顿,他抬起滴汗的脑袋,半搭着眼,一语不发地看着能把人逼疯的笑脸:“你想,我就要做。”
“啊呀,你快去钩石榴,我要烧晚饭呢。”陈子轻推着他去石榴树那里,“天黑之前我要把厨房的几l个桃子冰上,晚上我们吃冰水果。”
突有广播声传来。
“津川他嫂子,请到村西边集合,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广播里出现了一串杂音,之后是村长喷唾沫的呐喊:“带上津川,你们叔嫂一块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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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开大会。
电视台来采访,县里的校领导们也来了,十里八村都拖家带口的跑来下庙村凑热闹。
下庙村前所未有的喜庆。梁老五的儿子考了个状元,祖坟烧高香了,他跟老伴地下有知,在地府都倍儿有面子。
天边卷着火烧红,稻床烧着草杆驱蚊虫,烟气卷着忙碌一天姗姗来迟的闲暇四处飘散。
村长冲着喇叭呸呸两声,他昂首挺胸,热情高涨地喊话:“热烈欢迎我们状元郎,津川同学,鼓掌!”
大人小孩都拍手。
大人锅烧一半打灭了火出来,他们牵着抱着身上脏兮兮的孩子,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状元郎。
捂这么紧,现在才知道。
“津川,你讲两句,讲两句。”村长鼓动轮椅上的少年,“就讲你如何克服身体上的困难,还有你学业上怎么做到没有落下,暑假怎么安排。”
梁津川没反应,他不在这场欢呼的气氛里,冷漠的将自己置身事外。
冷场了。
村里村外人都在窃窃私语,老话说三岁看老,一点都没错,看看南星他小叔子,做了状元还是那副六亲不认的死德性。
就他那性子,不会与人结交,没朋友,工作了铁定要得罪领导。
死读书的人又不是没有,状元不代表就能出人头地。
不过,他都不去学校上课,怎么就能是状元,真不是改卷老师把分数写错了吧。
县一中的领导们听闻电视台来采访,他们特地赶来给状元撑腰镇场子,这会儿他们听到这
种谣言,当场与一些村民理论了起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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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们向村长申请场外支援,希望他能出面压制,不要在大喜的日子闹笑话,关键是让学生听见了寒心。
“嚼嚼嚼,嚼什么呢,口水多就咽咽,舌头痒就伸出来拿手抽两下,一个个的嚼舌头根子!”村长生气地示意村里人看电视台,叫他们别忘了这是什么阵仗,下庙村的精神能不能发扬光大,就看今天了。
陈子轻站出来说:“津川嗓子不舒服,我讲吧。”
村长知道他在给自己给下庙村解围,走流程地把脸一板说:“你又不是状元。”
陈子轻笑:“状元他嫂子嘛。”
村长一脸不赞成的表情,二婶喊了声:“就让南星讲。”
很多人起哄:“南星讲!”
于是陈子轻从村长手里接过喇叭,应付了这场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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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开完了,天还没黑。夕阳要掉不掉,慢慢悠悠。
电视台的人想采访状元。
梁津川不接受采访,他胸前的红花是陈子轻给他戴的,村长没法戴。
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