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雅舍,两人终于平息,竟一时无话,相背而坐,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风从窗外打了进来,吹散了地上的废纸,发出簌簌的响声,终是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静。 赵至诚方才清醒般,敛去心思,转身对着百里珠缓声道:“来,我给你画像,就当做是今儿个吓着你给你赔罪了。” 小公主复又欢喜,眼神清亮,嘴角也扬起了弯弯的弧度,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看着这样的小公主,赵至诚心头也泛起了松快,催促道:“别愣着了,去站在那屏风处,我好作画。”随后便坐在案桌前,将纸张慢慢铺陈开来。 小公主遂又蹦蹦跳跳走到屏风前,那屏风上绣着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小公主觉得不能被这牡丹给比了下去,于是摆弄出一个“婀娜”的姿势,直等着那赵至诚动笔。 赵至诚甫一抬头,看到那小公主扭扭捏捏,姿态妩媚,颇有“搔首弄姿”的情态,压下心底一丝丝意动,斥道:“这是送给你父王的生辰礼,你摆出这般姿态是作何?乖乖站好。” 小公主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站好,只是那嘟起的嘴巴泄露了小公主的不满。 赵至诚轻笑:“你撅起个嘴巴,是想嘴上挂油瓶当个卖油翁了?” 小公主也不吱声,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大大呼吸了一口。 赵至诚摇头哂笑,平时说一句顶十句,今儿个为了这画,竟是生生受了自己的调笑,还真是个能忍的,今儿个定要好好讨些便宜才是。 赵至诚接着道:“笑一个,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小公主觉得为了自家父王开心,百里珠十计,忍为上计,不能发怒。于是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更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随后挑了挑眉头,扬了扬嘴角,慢慢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对着赵至诚先是嫣然一笑,后那笑意竟晕染开来,爬上了眼角和眉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笑竟是百媚生。 赵至诚不由得呆住,带着心底泛起的涟漪迅速执起画笔,从隽秀眉眼到琼瑶玉鼻再到红润诱唇,最后到那婀娜身姿,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需要细细描摹。赵至诚的画笔犹如蘸染了灵气,笔意汹涌,丝毫不敢停歇,那袅袅婷婷的玉人儿不一时便跃然纸上。 赵至诚画过太傅,画过太子,也画过自家母鸡.....可是唯独没有画过如此灵动的人儿,看着画中人的绻绻笑意,眉目间似乎也在诉说着某些情愫,忽生出些许不舍,此画不应该送给百里铭。 小公主看到赵至诚停了笔,兴冲冲跑了过来,看着画上的自己不禁摸着脸害羞道:“我有那么漂亮吗?” 赵至诚还在愣神,想也没想道:“比这更动人。” 百里珠按捺住心下窃喜,趴在赵至诚脸前,眼神灼灼的看着赵至诚:“赵至诚,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我啊。” 说罢又捂嘴偷偷笑了一下,又接着道:“其实我除了你知道的冠绝群芳,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冰雪可爱,聪敏机智之外,我其实还是个小富婆呢,我还....我还有好多钱,你若是跟了我,养你不成问题的。” 随后又装模作样蹙起两边小眉头,话锋一转:“可是你们皇帝要和你抢我,你最好去和他拼一拼,让他放过咱俩,我们一起双宿双飞好不好?” 赵至诚听着耳朵嗡嗡作响,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微微失措,一边用手将眼前那张清丽的小脸往后挪了挪,一边轻飘飘道:“谁说我喜欢你了?再说就你那点儿小金库就想养我千军万马啊?胆子不小,脾气不小,口气倒是也不小。” 百里珠:“我这娶个媳妇儿怎么还带个儿了?驴尾巴上吊根棒槌不是累赘是什么?” 被这小妮子的比方给逗乐了,赵至诚失笑道:“你既然知道那千军万马是我的儿,那就不是累赘,再说你哪知耳朵听到我说要和你双宿双飞了?” 百里珠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你面子薄,我都知道了,迟早的事儿。” 赵至诚扶额,无语道:“你都知道个什么,屁大个丫头,胆子不小,脾气不小,口气不小,心思也不小。” 百里珠也不再搭理,准备收起画来题字。赵至诚看着百里珠要收起来,赶忙从自己的袖口处掏出自己的私印,趁着百里珠没注意直接就盖了上去。 百里珠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什么东西印了上去,仔细一看,居然是赵至诚的私印。 看着画上赵至诚那几个大字,百里珠嘴角一扁,那小胸膛也开始鼓气,眼看马上就要决堤了。 赵至诚急忙拿起画笔,讨好道:“我马上照着这个再画一幅,定会比这幅更好看。” 百里珠这才稍稍忍下怒意,只是还是有点儿愤愤不平。对着赵至诚咬牙道:“赵至诚,你好无耻啊”。 赵至诚也不抬头,低头奋笔作画,但还是不忘回嘴道:“我们祈国人和你们燕莎国人一样,讲究孝悌忠信礼义廉,唯独无耻。” 百里珠本就心绪不畅,如今听着那赵至诚不知悔改的调子,更是愤懑,带着哭音儿道:“赵至诚,你都是三十多岁的老家伙了,你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家伙顶嘴?” 赵至诚看着那小公主又生气了,赶紧应承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说话了,让你痛快了骂好不好?” 随后又轻飘飘补充道:“小公主今年芳龄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