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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木双眼空洞,忍了忍:“我知道。”

市中心医院,急救室的牌灯亮起。

薛爸跟周建军理论,薛妈拉着上幼儿园的小妹妹,哭声一片。“他凭什么打我儿子!!”薛爸的嗓门盖住周建军,“学习好了不起,学习好就能把人打到进医院!”

“家长先冷静一下,薛永祥头上的伤不一定是林立新所为,他说了当时还有其他人在,我们先等等情况。”

学校通知了两边的父母,林立新没有家长,他低头抱着自己,在发抖。

薛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走到林立新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力气很重,这一下直接把在场的人都扇醒了。

周建军连忙去劝,使劲把林立新拽过来:“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林立新站在角落,肩膀抖个不停,副校长跟几个民警过来问情况,把林立新叫走了。

他们下楼,林楠木上楼,碰巧打了个照面。

林楠木双腿瘫软,没站稳,膝盖一下磕到台阶,林立新伸手扶着,被她拂开,她紧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去吧。”

“对不起。”林立新低着头,呜咽。

“穿上。”林楠木看也不看他,冲锋衣丢他怀里,自个往楼上走。

手术漫长,她在外面等,薛妈知道她是林立新双胞胎姐姐,同校同年级,看着她也是小孩,没冲她发脾气。

薛爸在接电话,手机一直在响,不一会薛永祥的外公外婆都来了。

手术室里的人迟迟没推出来,薛妈拿着钥匙在墙上刻字,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她就刻了多久,歪歪扭扭好几个“平安。”

林立新问完话回来,林楠木咬唇,语气冰冷:“别在这碍眼,滚。”

医院的长廊冷得像冰窖,她蜷缩的双手怎么也捂不热,又一个小时过去,她冷汗直冒。

直到凌晨,手术灯的终于灭了,薛永祥被推出来,人脱离生命危险了。全部的人一窝蜂凑过去,周建军跟校领导也重重舒口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林楠木还没过去,薛母就推了她一把,“你们姐弟俩离我家儿子远点!”

几小时的心理战,她精神快撑不住,这一推险些没站住。她抹了下脸,“到楼下等我,我去洗把脸。”

深冬夜,枯树枝被狂风吹得群魔乱舞,这一晚可真长,长得像一个人的一生。可又真短,能一眼望到头,等天亮又是一个阴天。

林楠木在洗手间里没待太久,冰水刺激皮肤,她渐渐清醒,眼皮肿胀尽显疲态。

门口立着根断了的拖把,木棍杵在拖把头上,她拎着走出洗手间。

走过灰白色的病房门,步子沉重,“林立新,你给我跪这。”她用棍子指着墙角处的犄角旮旯地。

林立新照做,深深地低着头。

林楠木:“为什么打架?”

他没有说话。

她又重复一遍,依旧是沉默。林楠木忽地被哑巴式的问话逗笑了,手里的棍子扬起,却没落下,她抽了口气:“我再问一遍,为什么打架?”

林立新脑袋更低了,眼角划了一滴泪。

朦胧光色里,粗壮的棍子挥了挥,白墙上的黑影举高的同时,跪在地上的人闭紧了眼。

两道长影被灯拉得老长,从墙上划过,却没有传来打在□□上的声音,咣一下重物落地,咕噜着从林立新脚边滚远。

一股怒火从林楠木心里烧起来,由内而外,火烧燎原般燃烬所有意识,她用脚狠狠踹过去,“林立新你知不知道你要被记大过了!你为什么要打他啊!你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是不是!!”

她悲愤,挤压的委屈愤怒狂风骤雨席卷来。

“高考前不惹事对你来说很难吗?贫困生是不允许被记大过的你知不知道——”眼泪糊住视线,她每一拳都落在他后背上。

林立新跪着,岿然不动,直到听到林楠木哭着说:“你连申请贫困生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才抬起了头,张开干裂的唇,沙哑的说:“……对不起。”

外地白雪皑皑,天地寂然。

这一夜果真如她所想,如此短暂,天亮依旧阴云霭霭。为什么只有她活着,感觉如履薄冰,考试多考了十分,还会被人换走卷子。

为什么本该轻松畅怀的年纪,她屡屡受挫。

为什么每次心生勇气要往前走,命运又一次冷嘲她,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哪有未来可言。

林楠木,不如认命吧,要承认走到这里,穷尽了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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