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吧。”原莎莎努力让自己不在意伤口的痛感,“裴风我想考榆师大,你想考哪里?”
“我和你一样。”裴风语气坚定。
“是第一志愿吗?”原莎莎感觉意料之外。
裴风说:“是,到时候你的志愿表给我借鉴一下,大明星去哪我就去哪。”
原莎莎咯咯笑起来:“好呀。”很快一阵头疼让她笑不出来,她没发声,不想让裴风有所察觉。
“你怎么了?”裴风还是意识到了,“你的头还在流血吗?”
“不流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疼。”原莎莎强颜欢笑着:“等上大学以后,我要参加很多社团,没课的时候就坐在操场上看日落,说不定会有同学在那弹吉他。我很喜欢看日落,你呢?”
裴风用指腹轻轻揉着她的指腹,动作温柔,“我对社团不感兴趣,大学的图书馆藏书一定很多,我想在那待上一整天。周末的时候打几份兼职,养活我自己。”
原莎莎瘪嘴,有些气馁:“你不想谈恋爱吗?”
裴风一下被问住,他没吱声。
原莎莎更气了:“你只想着学习和挣钱,万一有女生喜欢你,你会错过的。”
“没有女孩子喜欢我。”
“胡说。”原莎莎见他不开窍,说:“你这么死板,不会有女生想跟你谈恋爱!”
裴风大着胆子问:“也包括你吗?”
原莎莎一噎,然后脸红了,她刚想说什么,额头的血淌到嘴边,她吓得发不出声音。
裴风也没再说话,他在找周围有没有有用的东西,可惜只摸到一块石头,“这个你拿着,你不要说话了,你听我说,现在你要保持体力。”
他们松开了彼此的手,裴风每说一句话,为了确保她在听,就让她敲敲石头。
“原莎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可是又担心影响你高考,如果你想听下去就敲下石头,你要有心理准备。”他郑重其事,紧张到发汗。
“嗒,嗒。”石板下传出两声清脆的撞击。
裴风如释重负松口气,他慢慢说着,从他们开学,他从文科班转到理科班和她成为同桌,再后来他们关系熟络,他因为一个赌约就去操场上跳热舞,她也因为义气和他一起担了惩罚。
从过去说到现在,唯独小时候在火灾里见过她的事情,他选择保留。
“原莎莎,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雨水接踵而至,裴风满身满脸湿透了,胸口被压着,呼吸艰难。
他想着,藏在心里好几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他抱着死而无憾的心情闭了闭眼,重重喘口气。
他没奢望会有回应,他只期望不要带给她苦恼。
忽地,石头在敲。
“嗒嗒,”有意停顿后声音又传来,“嗒嗒嗒嗒嗒。”
——裴风,我也喜欢你。
原莎莎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她垂下手,石头脱落咕噜滚着。
裴风先是激动,后听到石头掉落的声音,心跳直接停止了,他慌了神,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摸到一片冰凉。
“莎莎?莎莎?!你说话!”裴风竭力想叫醒她,反扣住她的手,自欺欺人想他们从未分开。
“原莎莎!”裴风喉咙沙哑,数个小时没进食没喝一口水,他疲惫不堪,“你要是听到我说话,就敲敲石头。”
头顶上方似乎有人,他们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过来,“下面有人吗?”
是搜救队的声音:“那边有人!”
脚步纷乱,裴风听着他们就要朝反方向走,撕破喉咙地喊:“有……人!”
他抓着砾石碎片,玻璃渣割破他的手掌,他感觉不到疼似的,说:“莎莎,有人来救我们了。”
“嗒嗒”的声响又起,好像女孩真的在回应。
板子被掀起的刹那,一块石头滚出来,那是从裴风手里掉落,他看见另一头的女孩,她被人抱起,浑身是血。
瘦弱,孤寂,像夏日的一朵夹竹桃,被这场雨打落了。
裴风战栗发抖,满脸泪水,她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就好像从密密匝匝的植被后头看不到一角澄澈的天空。触目惊心的血迹和一截莹白的手臂,从他眼前晃过。
天地在转,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跟双腿的刺痛,骨头断裂的感觉迟缓地抵达中枢神经。他疼得昏厥过去前,还在想着原莎莎的名字。
——我们都受伤了,但愿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我保证。
可命运这条大河里,我们都是彼此的一条支流,短暂的汇聚然后分道扬镳,我们欣然接受,并且毫无怨言。
时间的洪流湍急,带走一些人,他们站在对岸看着活下来的人,却没有船舵可以泅渡。
这场昏淡漫长的雨季,有人在悄悄问“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可注定见不到日光。他们只是十八岁的少年,在剧痛的悲伤面前,书写一张有关生离死别的答卷,有人半道放弃,有人头绪杂乱,束手无措。
这才开考,文墨就已耗尽,头角峥嵘的少年,自此他的世界才刚开始,又好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