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柜台玻璃下的日历。
“哦。”林楠木好奇,“你给你叔叔打工,有工钱吗?”
“废话。”裴风站在收银台后有模有样摁着计算器,归零归零一直在响,“我就是为了多点生活费才来的。人在江湖混,手头不能紧啊。”
林楠木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你学文学理?”店里没什么人,裴风拿了两瓶可乐出来,一瓶给她。
林楠木没要。
“放心,我请你的以后多关照。”裴风拧开瓶子灌了口,舒畅地打了个隔。
林楠木说了声谢谢,看着他不答反问,“你学文吧。”
裴风抬眼,露出吃惊的表情,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外来了人他直接改口,“你好,想买点什么?”
外面的人迟迟没进来,裴风疑惑看去,脸上喜出望外,声调扬了几个调,“哟你咋来了?”
从林楠木的角度往外看,只看到玻璃门上映着一道瘦高的背影,一身白T和黑色长裤,身形高挑,正弯腰从车上搬东西,一条腿踩在门口台阶上,脚下踩着黑色竖纹的球鞋。
“搭把手。”他身子没转过来。
两人合伙把富贵竹抬下来,两边各一盆。阴云天下盆栽点缀的绿叶,生煎盎然颇有招财的意味。
裴风站在门口端详,强迫症的把花篮摆正花叶都朝向一个方向,“从哪搞来的,看不出来啊你也信这一套。”
付楸关上车门,说是朋友送的,“他那边忙,新开业我替他来看看。”
外面两人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林楠木想着出去看看搭把手,刚从货架里走出来就撞见那个穿白T的男生走进来。
他低着头拨弄了下头发,外面下着绵绵细雨,他的发梢挂着未干的水珠,有些潮。
一个进来一个出去险些撞上,他先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猜到身份,礼貌点了下头,目光从林楠木脸上扫过去没有停留,伸手从架子上拿了瓶矿泉水。
林楠木出神,忘记收回目光,一直扣指甲的小动作僵住了,下意识挺直了后背,脑子想着世界好小,昨天坐在她左边考试的人此时站在她面前。
她原以为付楸会有印象,谁知他压根没放在心上,还在跟裴风交谈着,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
裴风发觉收银台上的两枚钢镚,无语道,“这瓶水还不够你来搬花的苦力。”
付楸没理他,从货架上拿了一些东西,又抽了两条店里最贵的烟,五百块还剩些零头,他冲林楠木说:“当开业红包,不用找了。”
裴风见他拿的都是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零食,“你什么时候爱吃薯片了?”
“给亲戚家的小孩带的。”
裴风找了个塑料袋把东西装进去,“让叔叔少抽点烟,酒也少喝,小心肝。”
付楸笑了下,“他早戒了。”
裴风想了会猜到是买给谁的了,“李叔来了?”
“嗯。”
亲戚家的小孩没上小学,被宠惯了一身磨人的本事,付楸抓了把糖回去逗小孩开心,从掏出兜里所有的零钱。
“糖就算了吧,刚刚零头都抹了。”
付楸拎着一袋的零食,“亲兄弟明算账。”
“咱来又不是亲的。”
“……”
林楠木收银的手悬在半空,最后缩了回去。
有两枚硬币从裴风手里掉下来,滚了两下到林楠木脚边,安安稳稳贴在地面上。
她捡起来,连同桌上的二十元不知道该给谁。
裴风这才想起后面还有个人,松开箍着的手说:“哦这是我新同事,也是三中的。”后一句是补上的。
付楸这才看过来。
“高二。”裴风连着插一句,“有缘吧,要是一个班就更有缘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林楠木手心里放着那两枚硬币,开口说了声,“你好。”
后面一句“我们开学考一个考场,见过面”硬是被裴风突如其来的问话堵回去。
裴风入戏挺快,喊的不是同学,“同事,你该不会选的科跟我一样吧。”
林楠木啊了声,“你真是文科生?”
裴风点头,“嗯你看得挺准的。”他看着林楠木问,“我高风劲节文人风骨的气质有这么明显吗?”
林楠木没说话,裴风搭着付楸的肩膀,继续问道,“你能看出来他学什么吗?”
林楠木想说理科,但见两人关系这么好,改了口径,“文。”
“哈哈,错!”裴风笑了两声,“我以为你是大仙能料事如神。”
那这么说,付楸和她选的一样,都是理科生。
林楠木忽然像松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加大雨声,雨打树叶空气闷热,风有些燥,窗户上划过潮湿水汽,氤氲朦胧。
她站着有些不自在。
裴风是那种自来熟健谈的人,可能疑惑林楠木这会话怎么变少了,“咱俩一个班就好了,你说话挺有趣的。要是真在一个班,正好开家长会我缺个道友,你不会给我爸通风报信吧。”
裴风止在兴头上,见对方没反应不确定问,“……你是文科生吧?”
“不是。”这话是付楸说的,他笑了笑。
“为什么?”裴风视线在付楸和林楠木之间流转,直到林楠木点头说嗯,他才停止怀疑。
外面轰隆隆一声雷鸣,势头更猛的雨水敲击着玻璃窗,付楸站在那里,光线映着脸颊愈发的白,面庞瘦削干净,“我猜的。”
少年没多余情绪,声线清冷低沉,几分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