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里。付楸站在座位上,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专注的背影,收拾东西的动静变轻。
“我之前说我会去看你比赛。”他启唇。
那道低柔的声音入耳,深沉而缓慢,像羽毛轻划惹得人心痒痒的,想一探究竟后文,她停下了写字。
付楸也暂停了手里的动作,“抱歉,我失约了。”他从书包深层拿出一个白色笔记本。
“没关系”三字没脱口,从后面伸过一个东西。
“这是总结的英语往年常考语法和疑难点,红笔标注的是高频,蓝笔是误区,旁边有正确答案。”
林楠木惊喜又受惊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像是被猫挠了下,心里莫名凌乱,他张口想再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没察觉到自己平淡的语气维持得有些刻意。
看着女生翻动笔记的样子,他竟有一瞬间的紧张感。
付楸没多想,调整过来,“就当是我没遵守约定的赔礼,你期中考加油。”
林楠木抬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又撞击心底,他清晰的思路空白了几秒。极慢的反应过来,想说的是“争取留在十六班”脱口的净是平泛的“期中考加油。”
手里拿的好似不止是笔记本,还有某人每个用心写在纸上的日夜。像有飞驰而过的火车,声势浩大卷动两人同频的悸动。
前面的人转了回去,先前不经意表露出的神态看不到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付楸只想再看看那双欢喜的眼睛,便叫她,“林楠木。”
“其实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
他紧盯着她看,可惜这次对方机警,把心门关得牢牢得再不给泄露秘密的机会。大脑空了,顷刻间他听到自己又起的心跳。
付楸居然不好意思了,难开口,“教我唱歌。”
林楠木不解:“你唱歌挺好的。”
“我只会唱那一首,其他跑调。”付楸的手指在眉毛附近游动,留意着她的情绪。
“……”骤然安静,林楠木睫毛扑闪两下。
“……”付楸低垂着眼,睨着她,脸上写着“你在等我即兴来一首么?”
嘀的一声,来电了,上午没关的风扇慢悠悠转起来,空气流通,凉风从头顶上方送下来,吹乱了几根碎发,她勾手把黏在唇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你想学哪首?”
他漾出浅浅的笑弧,“《爱的城堡》”
林楠木呆滞,也笑了,“好。”
付楸歪斜靠着,犀利的目光注视着,舌头不打结都困难。好在半分钟后有同学进来,僵局不攻自破,她说:“我回去准备一下。”
“嗯。”
付楸避开眼睛,垂着脑袋乱揪短发,在林楠木看不见的地方,咬紧牙不说话。
草,心跳振幅是此生最快,脱缰了,他心里咒骂一声操,哗啦起身出去透气。
天很蓝,夏风习习,付楸望着一棵树出神,好半天没动,想起什么低下头,露出的那半张脸红了,红透了耳根和脖颈。
这都说了什么玩意?!
《爱的城堡》?
他,甜歌??
……
付楸下颌绷得紧紧的,倚着栏杆沉口气,风吹乱头发,他闭上眼。
“我靠,你没事吧?”裴风咬着跟老冰棍,“脸这么红,生病了?”
付楸偏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背,“热的。”
“这得烧成多少度,都红成猴屁股了。”裴风咯嘣咬碎冰棍,他笑,“有病不能拖。”
付楸忍不了了,一口气噎在胸腔不顺畅,“滚,你才有病。”
“好心没好报。”
……
一晃一周过去了,林楠木不想辜负身边人的期待,白天学习晚上学。付楸给她那本分门别类详尽的笔记被她翻了数遍。
晚上学到夜深人静,倦怠时想起这是付楸特意写给她的,又动力满满挑灯夜战。
考试前的午休,她都留在教室做题,那会气温最高,能坚持下来的人不多。她知道付楸也没回去,因为在她写完一张张试卷时,听到楼下打球的声音。
林楠木继续写题,写累了趴在桌上睡一觉,伴着篮球跳起落下的动静进入梦乡。
她不去看,因为知道他就在那里。
正值夏日,枝节横生的树杈在青空下招摇,绿叶翻飞,蝉鸣连绵。
付楸抱着球上来,刚洗过脸,湿漉漉带着蓬勃的荷尔蒙气息。他把桌上的半瓶水喝完,准备扔瓶子没找见垃圾桶,于是又放回桌上。
林楠木刚好写完所有作业,揉了下手,“你现在有空吗,我教你那首歌。”
“可以。”
她不留痕迹做深呼吸,手扣着歌词本,对上付楸那双眼,她又泄气般别过去,紧张得红了脸。
“你看见我很紧张吗?”付楸撑着脑袋,目不转睛望着前面的背影,她半天没再转过来,猜到八成,“你这样坐着也行。”
林楠木放松得吐气,借来黎璟的MP3里放着歌曲伴奏,天空碧空如洗,阳光映照着玻璃窗,肩颈处一片闷热。一朵两朵云掠过城市上空,耳机里是欢快的曲调。
“是主副歌分开学吗?”
付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懒洋洋道,“整首吧。”他打了个哈欠,“你先唱我听着。”
“好。”闻言,她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白耀的光闯进来,高出围墙的树青葱苓茏,室内女声清亮悠扬,好似躁动夏日里一汩溪流,清昶耐人寻味。
来电了,风扇不厌其烦转动一圈又一圈,黑板上的板书未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