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
梨央冷笑:“师父要嫁人了,徒弟不是还没有人家吗?请曹老板行行好,早些把钱还上,给我这孤苦伶仃的女子留一条生路吧。”
曹庭轩厚着脸皮道:“秦小姐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人家,您若不嫌弃,老夫倒是有几个好侄儿......”
“啪!”秦梨央猛拍了一下桌面上的契书,严厉喝道:“曹老板!这笔帐已经逾期了两个多月,你要是年底不把钱还上,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呀,秦小姐,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这么急躁。”曹庭轩端出一副极其为难的表情。“如今这世道,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我自己也搭了几十万进去,可货一直在日本海关扣着,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出境管控严格,买不到船票,我早就杀过去跟那帮小日本拼命了。”
“呵,曹老板说起谎来还真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真以为你背后的小动作能瞒过我吗?”
曹庭轩两手一摊:“我仓库里还有几百支紧俏的西药,您要是急用钱,就拿去想办法转手吧。”
梨央才不上当,如今药品管控这么严格,出了事她可兜不住。
曹庭轩骗不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要钱肯定没有,但我的房契不是在您手里吗?那宅子宽敞得很,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就当是给您抵债了。”
“呵呵,曹老板,言以至此,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秦梨央冷笑一声,敲了敲包厢的门,紧接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窝蜂冲进来,三两下就把曹庭轩牢牢绑在了椅背上。
曹庭轩仿佛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神色毫不慌张,甚至对梨央嘿嘿一笑,说道:“秦姑娘,我今年六十六岁,这辈子什么苦的甜的都尝过了,就算死了也不可惜,倒是您,这么如花似玉的年纪,摊上官司可就麻烦啦。”
“谁说我要取你性命?”梨央眯起眼睛,笑里藏着把尖刀。“我是想帮您老人家认认亲。”
语罢,一个魁梧的汉子从外面抱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娃娃穿着簇新的缎面棉袄,额前留着“桃子头”,脖子上戴着长命锁,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腕上各戴了一个金镯子,看起来两岁不到的年纪,模样十分讨喜。
这孩子应该没怎么见过生人,眼里怯生生的,可一看到曹庭轩,立马激动起来,扭动身子嗲声唤道:“爹爹......爹爹......”
曹庭轩脸色惨白,仿佛身上的血都被抽干了。“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他!”
梨央将那小孩抱到曹庭轩面前,一字一顿地问:“曹老板说说看,这个娃娃的命,值不值五万块钱?”
梨央能找到这个孩子,还要感谢神通广大的叶小姐提供情报。
曹庭轩一辈子都在做铤而走险的买卖,也没讨到老婆,就这么晃晃荡荡过了几十年,可是人生总躲不过一个缘字。三年前他南下做生意,认识了一个船坊的妓///女,本来只是一段露水情缘,偏偏那妓///女有了身孕。
曹庭轩如浮萍般的人生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出现而改变了。
他爱极了孩子,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捧在手心里,但他又结了太多仇家,担心儿子遭人报复,不得不找了个寄养家庭。无赖如他,在抚养费上却一分都不敢拖延,还经常额外送些吃穿用戴,生怕小孩受了委屈。
只要萌生了爱意,人就有了软肋,不再无坚不摧,也无法恣意妄为。
叶珑心刚搬进龙啸公馆的时候,王玉衡为她请了一批干杂活的下人,其中就有曹庭轩儿子的乳娘王妈妈,更巧得是,曹庭轩听说叶小姐来到陈阳城,连着送了好几日的信,希望能登门拜访。
叶珑心听说他名声很差,就干脆地拒绝了,而这件事恰巧被王妈妈知道了,她心思单纯,忍不住帮曹庭轩说了几句话,无意中就把孩子的事透露出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珑心对于这种八卦向来是过耳不忘的。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不可能拿无辜的孩子做筹码。秦梨央听到叶珑心的建议后,第一反应就是跟这个女人绝交,免得毁了自己一世清白。
谁想到大小姐说一不二,直接派人把孩子抱了过来,交到梨央手上。
她不但做了,还颇有歪理:“曹庭轩债主无数,他应该庆幸孩子落到咱们这种好人手上,也给他提个醒,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造得孽,早晚都会报应在子孙身上。”
梨央承认自己答应下来的一瞬间,确实有点鬼迷心窍,不过真的抱起一个活生生、沉甸甸、软乎乎的娃娃的时候,心里还是慌得要命。
为了减轻愧疚感,她给小孩买零食,买玩具,终于建立了一点点微弱的信任感,可孩子现在只想要爸爸。
他冲曹庭轩拼命挥舞着小手,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终于不耐烦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梨央愈发慌乱,但事已至此,只能强作镇定,冲那娃娃厉声喝道:“不许哭,再哭就把你和你那欠债的爹一起宰了!”
小孩被她的语气吓坏了,扯着嗓子嚎哭,尖锐的声音仿佛要把屋顶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