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等他及冠了还得给他生孩子……这亏本买卖谁干啊!
就谢月择这病恹恹的身子,说不定床上都还得她自己动!眠之越想越烦躁,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一溜烟地跑出了寝宫。
谢月择被抛在后面,留在床榻上,跟旧时代的阴影似的,反正跟朝着烈阳奔去的眠之不沾边儿!
一口气跑了出来,眠之的心气儿这才顺了,她微抬着下巴,对一直候着的护卫们道:“走,咱们出宫去!”
今日的太阳很烈,谢月择却无端端觉得冷。他眼见着眠之避之不及地跑出去,而他只能躺在榻上看着,心中的冷意就如同刀刮,擦得他心腔血淋淋。
有太监上前询问要不要把郡主拦下来,只要谢月择下了令,眠之别说出皇宫,她连东宫都出不去。
给予她的恩宠也好,明面上的郡主身份也罢,不过是空中楼阁,轻轻一推便坍塌。这些年来太子殿下拦下了皇后娘娘许多的磋磨,诸如女诫之类对女子的训导他也从未让眠之接触过,他若真有心,眠之早就被训导得如同最听话的奴妾,宫中的手段繁复狠辣,哪一个落到她身上她能受得住?
谢月择阖上眼,道了声:“罢了,让她去吧。”
眠之被接进宫的时候只有三岁,谢月择早慧,三岁的时候已经能记事了。他记得眠之最开始老是哭,哭着要哥哥,哭得他头疼。
他为了自己能够睡个好觉,不得不主动爬过去抱住了她,哄她说他就是哥哥,哥哥在这。
三岁的娃娃声音稚嫩,眠之虽然不很聪明,可也不是个傻子,自己哥哥高多了,怎么会是这个小矮子。
眠之哭得更厉害,谢月择甚至想叫人把她赶出去,可或许是幼崽察觉危险的第六感很强,她的嚎啕大哭很快变成了抽噎,一边瞅他一边还抱住了小被子当盾牌,生怕他打她似的。
谢月择厌倦的心就这样淡了,他躺下来不再管她,眠之哭了会儿见没人理,反倒停了啜泣还爬到谢月择身边,小声地不太情愿地喊了他一声哥哥。
小小的谢月择突然就觉得,身旁有个小人也没什么不好。
那天夜里谢月择重病复发吐了血,而眠之睡得太死尿了床。
一个人经历着生死,另一个体会着成长,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眠之大了,开始厌烦他了,过去的情谊变了质,她觉得他是困住她的囚笼,而他在忍耐中渐渐的阴鸷。
有时候,谢月择想对眠之残忍一点,为什么要护着她,让她成为傻子、呆子、残废,像他一样只能受困床榻,不也是一种同甘共苦?
他知道她无辜,可大旱之下饿死的贫民是否无辜,徭役里累死的百姓是否无辜,这天底下无辜之人何其多,他为何偏要怜惜她一个?
谢月择睁开眼,欲唤暗卫跟上去,可话在嘴边含了片刻,他还是将之咽了下去。
罢了,再忍忍罢。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何必非把眠之也逼得透不过气。
疾病缠身,痛郁淹没,这是他的孽,而非眠之的罪。
谢月择让宫人把门窗关上了,他不想看见那太阳,骗自己还是黑夜。夜里宫外的人都散了,眠之只能回宫来,洗漱罢上了他的床,睡他的身边,如同过往一样。
他听着她轻微但强健的呼吸声,在那样的呼吸声里,他微弱的乏力的喘息便得以隐藏。
他不再是一个久病之人,他只是妻子枕旁的夫,一张床的亲密距离,他从疾病中逃脱出来,在她的呼吸声里呼吸,在她的睡梦中入梦……南柯一梦里,谢月择与赵眠之相携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