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遮蔽,蝉鸣掺杂着喇叭声响彻整条道路。
阳光照下来的斑点渗透在片叶缝隙中,地面阴影圈圈点点。
微风一吹,枝叶轻轻飘动。
电梯门敞开,一阵吭吭唧唧的哭喊声传进客厅。
梁韵走出来,“怎么了,也不哄哄?”
孙晓把推车一停,不问了,“哭哭哭,就知道作人,烦死了。”
女人换了鞋,直奔茶几边上倒了杯水,咕咕下肚,喝完就着后面沙发一躺,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梁韵目光在一大一小身上过了遍,再垂眸,小的在推车里睁着两大眼,睫毛都是泪,两眼雾蒙对视她。
梁韵微微弯腰,笑着擦掉他眼泪,推着车子往客厅进。
“至于么,多大人了还跟个刚断奶的小孩置气。”梁韵把小丸子抱出来。
不知孙晓脑子转哪了,坐起身惊叹,“不错啊,你现在抱娃的姿势越来越标准。”
梁韵瞥她一眼。
这话这么说确实有依据。这大半年,孙晓闲着没事就梁韵这跑,育儿经验也不知不觉传授了。
孙晓拉着长音,叹气道:“全职主妇不好当啊。”
梁韵拿上推车后边的奶瓶,“好好说话。”
孙晓嘿嘿笑。
蒋绚给宝宝找了个阿姨照看着,产后假期过了没多久,孙晓就回公司上班了。
但有好几次回家后,她发现阿姨用自己的嘴给试奶瓶试温度,后来说过几次,阿姨仍干活仍不细致,孙晓又是个火热脾气,一气之下给人辞退了,自己也辞职了。
蒋绚工作特殊,火场又不等人,有时单位一个电话就叫走了,后来没办法,孙晓自告奋勇做起了宝宝的一线负责人。
孙晓懒着声说:“今天蒋绚加班,没人给我们做晚饭,只好来投奔你了。”
梁韵习惯了她这样,抱着丸子转身,“随你,不嫌弃就留下来。”
孙晓拉她坐下,“这什么话,你现在水平快赶上我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梁韵无语。
孙晓扯着声笑。
厨房是开放式一体的,没多会儿,香味四溢满屋。
梁韵偏过头看了看,对孙晓说:“应该好了,你去把火关掉吧。”
孙晓也闻到了,走过去揭开盖子,里面熬的大骨头汤,一旁盘里还有切好的菜。
她边洗手,边回头笑,“这都是给我准备的啊。”
梁韵抱着丸子随口说,“你不是下午打电话要过来么,一猜就是耍赖不走了。”
“嘿,你这人。”孙晓套上围裙,拧火开始炒菜,“这到最后还不得是我来伺候啊。”
梁韵看过去,笑这人长了一张说不了好话的嘴。
晚饭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丸子小,饭桌上没他的地儿,孙晓往他手里握了个玩具放进推车里自己玩,吭吭唧唧叫了会儿,没人理,又安静了。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后,推车里的声音也消停了。
孙晓勾头看了眼,“祖宗可算睡着了。”
梁韵也回头,无奈笑,“都做妈妈了性子还这么急。”
“唉...你可不懂。”孙晓伸了个懒腰,“这玩意可太难伺候了。”
梁韵折回身,把手擦干净,轻轻将推车拉到一旁。
睡着的样子还算可爱,抬手捏了捏丸子的小脸,又忍不住摸了摸攥紧的小拳头。
孙晓目光柔和的落到梁韵面上,看着她举动,轻声喊她,“欸,这么喜欢我儿子啊。”
梁韵坐回沙发,“比你乖多了,随蒋绚。”
孙晓低笑两声,倒是实话,没反驳,她弯腰抱起丸子送进梁韵卧室,再出来时,突然想到点什么。
孙晓蜷在沙发椅上,说:“以前上学那会,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小孩么。”
“谈不上,就那样吧。”梁韵随口说:“不过你的还行。”
孙晓撇过头,见她闭眼侧趴着,脸上表情淡淡的,跟以前差不多,不过现在明显多了一丝不该她身上有的死气。
孙晓下巴垫在沙发扶手的胳膊上,盯着她看了会儿,故意扬起笑:“要喜欢的话,自己也提上日程呗。”
潜意思就是让她也尽快,按部就班往前走。
梁韵默声笑笑,没吭声。
好一会,两人都不说话,孙晓知道她明白她意思,也不绕圈子了。
“真不准备找一个?”
热风铺面,街道上人影幢幢,楼间投射出月光淡淡的影子。
客厅里没开灯,借着厨房的一点光亮诉说心事。
孙晓看她一直沉默,才说:“大半年了,真还放不下?”
她见过梁韵刚回来那段日子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心里藏着事,问她她也不说,不过到底还是朋友,孙晓软磨硬泡了几次,不知是她想倾诉了,还是憋在心里太堵了,总之没什么起伏地说出来了。
孙晓细细收进耳朵里,就像是听了一段故事,开头和过程很美,就是结局意外的让人失落。
梁韵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到某一处,低喃似的,“我又不是石头心,怎么会不难过。”
“可日子总得继续。”孙晓说。
夜黑,人沉静。
梁韵:“知道,这不是一直在往前走么。”
孙晓不想拆穿她,但又怕她不明白,“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
是在往前走,事业生活都在继续,却唯在独感情这停滞了。
“我没想这么多。”梁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