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梁韵都在思,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好领导。
如果说是的话,那在她手下工作的人为什么对她没有一丝信任,可如果说不是,那这些年来的精力,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吗。
不过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思考个所以然来。
梁韵思忖了好一会,实话实说:“我被停职了。”
梁母眉头微皱,以为是听错了:“停职?”
梁韵平躺在床上,胳膊扯开被子拉到身上,随后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到一旁枕头上。
“没听错,被停职了。”
小城夜晚寂静得像一潭清水,连带着房间内也安谧无声。
“什么情况韵韵?”梁母试探问:“工作出问题了?”
“嗯。”梁韵怕她担心,又补了一句:“暂时性的,过段时间再看吧。”
梁母似乎叹了口气,在她眼里,梁韵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工作,还是日常生活上,都是一个自觉且听话的孩子,但被上级停职,或多或少是到了重的程度。
“没事,放心吧。”她又强调了遍。
梁父望了梁母一眼,慢慢摇头,见女儿不愿意多说,就示意梁母不要继续问了。
索性换了个问题。
梁父说:“韵韵,你刚说的话,爸也听到了,这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就当休息段时间吧。”
梁韵眼眶一热,忽然脑子里浮现出句话。
当你觉得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要回头看看还有什么,或许它一直在你身边,也或许它即将到来。
梁韵不知道会不会有所谓的“它”到来,但她庆幸一点,此时此刻的父母,算得上是理解,也包容她。
“要不回家过段时间?”梁母见她一直没开口说话,温声说:“之前总说工作忙,要不趁这次有空从青岛回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梁韵噤了声,思索后才说:“妈,我现在不在青岛。”
梁母带着点讶然,“那去哪了?”
梁韵本没想过把这些事坦明了说,但念及梁父梁母环环相问,就索性放弃隐瞒,她说:“在内蒙,刚来没几天。”
“你这孩子。”梁母径自说道:“怎么跑这么远,也没跟我们知会一声。”
梁韵笑了笑:“都多大人了,还能跑丢了我不成。”
“那怎么能一样啊!”
“旅旅游,就当放松放松心情。”梁韵直说。
梁母是不信的,刚开口要说话,梁父拍了拍她胳膊。
好半会,两人似乎想到什么。
“韵韵,你是不是去找小谢了?”梁母猜测问。
梁韵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都认为她是来找谢铭的,孙晓是的,现在连父母也这么认为。
“怎么可能,想哪儿去了啊。”
梁父道:“无论你做什么,做父母的我们都支持。”
梁韵声调轻微:“真不是,爸。工作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挺忙挺累的,趁这次有机会,就想适当的给自己放松放松。”
说完这些,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梁韵以为电话被挂断了。
她张口,就听到梁父说:“我们不希望你很辛苦,也一直遵循你的想法,如果觉得太累了,可以适当的停一下,人生吗,走走停停很正常。”
梁韵缓缓点头,又想他们看不见,沉声应下:“好。”
电话又换到梁母,“还有...你年纪不小了,自从上次和小谢结束后,就没见你在往心上放什么人,虽然妈是很喜欢小谢的,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因为些什么,不过,还是看你们自己想法吧。”
梁韵闷声一笑,她也不例外,跑的再远,一样也逃不过父母辈的催促。
梁母稍正色了句:“有合适的可以带回来看看,只要人是好孩子,背景正,我们都能接受。”
梁韵笑出了声,视线忽地飘到了正前方的挂钟。
十点钟...
她想到点什么,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我知道。”她没反驳梁母的话,随后笑道:“快休息吧,明早还得教书育人,不早了。”
梁父不由失笑几声,又说了几句,才彻底结束这通电话。
梁韵仍然半躺在床上,她环视了圈房间,最终又落到墙壁时钟上,黑色短针指着十。
她突兀地笑了,随后摇了摇头。
阳光透过一层层淡薄的云际,折射在灰黑的玻璃车窗上,耀得人眼花白。
公路上的车很少,放眼远处,隐约能看到埋没在沙漠中间的小道。
梁韵敛去目光,抬手把遮阳板放下来。
“前面是你说的沙漠吗?”她问。
“嗯?”罗成走神了,回想了会儿,对上她说:“是,不过要去的不是这个,中途路过。”
梁韵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罗成拉下手刹:“下去看看。”
是一大片湖泊。
天气还算不错,蔚蓝色的上空映在沙漠中央的淡湖中,两人沿着广阔的河边滩涂走了走。
梁韵慢条斯理地说:“这里还挺漂亮。”
罗成扯了扯嘴角,他问:“想划船吗?有些娱乐设施,可以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梁韵侧眸看他,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罗成与她对视:“什么?”
梁韵嘴角挂着淡笑,她说:“身为一个导游,向游客介绍打发时间的景点?”
罗成一听,这话掺着点谴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