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罗成沉声。
梁韵觉得声音熟悉,她把手机拿远了点,才看见上头的备注。
“嗯。”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拉到了头。
罗成又喊了她一声:“梁韵?”
“嗯?怎么了?”梁韵把手机拿回耳边。
他这下确定,“你生病了?”
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罗成听出来了。
梁韵好像是笑了声,手放到额头上,几秒后,说:“好像吧,有点头晕。”
“只头疼?还有哪里?”
罗成起了身,从床尾捞过外套,换了只手拿手机,急步往外面走。
梁韵喃喃,“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先起来,给我开门。”
“嗯?”梁韵倏忽清醒了些,“没事的,就有点...”
罗成说:“开门,我在你房间门口。”
梁韵怔愣了会儿,再看到屏幕,那边已经挂了。
她没来得及搭外套,穿上鞋就往门边去。
门敞开。
罗成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发烧了。
“头晕?”
梁韵换了一身睡衣,没有了早上的妆容,面上有点憔悴,脸颊两侧通红。
“嗯,你怎么来了。”梁韵晕乎乎的,上句说的什么可能下句就记不起来了。
罗成见她转身往里走,背影纤细,之前没发现她这么瘦。
“有药吗,退烧药。”
梁韵摇摇头,又上了床,侧过身蒙上被子。
罗成哑然笑一声,关上门,走到她床边,“先别睡,你这样得吃药,一点都没带?”
梁韵声音轻细:“很困,你安静会儿。”
“我来你这是安静的?”罗成伸手去转她胳膊,刚碰到,就被底下的温度怔住了。
她扭动了下,罗成顾不上什么,腾出另只手去摸她额头。
“这么烫。”他骂了个脏字,低声道:“梁韵?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梁韵挣脱他手,“没事,不想动了,睡醒就好了。”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罗成见状,不再与她拉扯,目前指望她起床是不可能了。
夜晚又降了温,一来一回在着凉更划不来。
他起身时说了句:“我去买药,你等会得给我开门?”
毫无意外,没有回应。
罗成没着急按电梯,他先回了趟自己那屋,拿上车钥匙才出门。
房间里又剩梁韵一个人。
她做了个梦,梦里很凌乱,有明目指责她的,也有背后低语她的。
前者只有一个男人,后者是一群人。
那男人说:“和你在一起,真累。”
梁韵苦笑,在一起四五年,就得到了这么个答案,梦里的人渐渐有了五官,她看清楚了,是谢铭。
临近机场时,那个男人拎着行李箱,说:“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你想好了再回答。”
梁韵的答案始终是那一个,“我不能放弃这的一切,陪你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谢铭很崩溃,他摇了摇头,很不理解梁韵的做法。
因为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为对方牺牲点什么,但梁韵不认同,她不能放弃她现在所拥有的,没了这些,重新打拼,又会需要多久。
她忘不了谢铭临走前的眼神,绝望,悲痛,以及失望,“我本来毕业就准备回去,但为了你,我留下来了,现在我妈生病了,她想早点看我们结婚,给我们带孩子,她就这么一个愿望,我都满足不了她...”
梁韵神情麻木,她也想说点挽留的话,可事已至此,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两人破碎的局面。
“我也不想这样,但和你在一起,太累了。”谢铭说:“梁韵,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爱我吗?如果有,为什么不能多为我付出一点。”
最后的最后,梁韵目送那人过安检,他频频回头,却没有为此驻留脚步。
后来她反省过,她的第一段感情,以失败告终,导致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她不舍退去的职场生活。
可偏偏这个也不顺,遭遇事业的瓶颈期,遇到不被信服的下属,她们人人都觉得梁韵是靠不正规手段得来的职位,她们目睹了她衣衫不整的从办公室出来。
却没有一个人去了解她的经历,也没有人相信。
人或许只能做到相信眼睛里看到的,不愿意多花一点时间去了解其中的真相,还有更多数的人,只是凑近看个热闹罢了。
房间内响动声不断。
梁韵隐隐约约听到开门声,脚步声,滴水声,她睡得越来越沉。
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摇晃她。
梁韵睁眼,模糊中又看见一人,场景也似曾相识。
“梁韵?”他轻声哄她:“先醒醒,把药吃了。”
罗成趁她睡着的时候测了体温,三十八度六。
梁韵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她屋里制造声音的,一直是罗成。
“醒了?”他见她清醒,问:“把水喝了,新买的杯子。”
梁韵往下瞟,看到床边的白色袋子鼓鼓囊囊一包,弯唇笑了,“嗯,你买什么,这么多。”
罗成俯身太累,干脆侧身坐子在床沿边。
“体温计,杯子,退烧药,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
乱七八糟…
梁韵笑了笑,轻声道:“发烧你买感冒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