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开的很暗,半截烟头掉落在烟灰缸。
罗成半身倚靠在床板上,盯着门的方向,久久没动。
桌面上残留的剩饭菜还保留在原位。
五分钟前。
梁韵讲完那句话后,径自站起身,目光落在先前一直振动的手机上。
“我吃饱了,你先接电话吧,打了很多通了。”她静了两三秒,转头对罗成道:“我这个人,想到什么就会说出来,你也别有负担,如果你没那层意思,就当我今晚喝酒了吧,明早起来,还和往常一样。”
她说完后,没再回身看他,拿上包出了房门。
罗成抬起手,缓缓搓了把脸。
说不清的情绪,太多了。
他胳膊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找那个一直振动的手机。
备注的名字熟悉,罗成没着急,耐着性子拨出去。
那边通了。
“我。”罗成说。
彭致垒看了眼屏幕,“我什么我,死哪去了?”
“有事说,打这么多不嫌累得慌。”
“就打个电话能累什么。”彭致垒走到外头,笑了:“干嘛呢,这么久没接,总不能是摸女人去了。”
罗成骂了句:“不能好好说话就滚。”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呢么,吃枪药了今天。”
彭致垒跟他从小浪到大,什么玩笑话没开过,但从这通电话来看,他能感觉到,今晚的罗成情绪不高。
“没事,怎么了?”他往下躺了点,盯着天花板。
彭致垒嬉皮笑脸地说:“想你了呗,我还能有啥事。”
罗成低低笑了声,“大老爷们别在这恶心人。”
“哈哈,笑了吧。”彭致垒把烟按灭,扔进垃圾桶,正经了点:“说吧,遇到啥事了,别说没有,你这语气就跟谁欠了三百万一样。”
罗成手背抵上额头,只是笑。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只有和彭致垒说话的时候,他才能用全然放松的姿态去应对。
“还行。”他说:“今天开了一天车,有点困了。”
彭致垒直言不讳:“就为了送你那破货?”
“不是货...”话没说全。
他脑子里蓦地浮现出一张冰冷的脸,冷下声对他道‘他说我是货’。
罗成默笑了声,笑自己连这种小事都记这么清楚。
“说什么呢你?”彭致垒看了眼屏幕。
“没送货,前段时间给你提过。”罗成说:“接了个人,带她旅旅游。”
“嗯,是有这么个事。”彭致垒挠挠头,随后笑:“男的女的?”
罗成没说话。
见他沉默,彭致垒猜中,“哈哈,是女的吧。”
“闲的。”
“好看不。”
彭致垒进了路边一家商店,这句话典型随口问,他猜罗成一定会骂他肤浅。
安静了这么几秒。
罗成回想起那张脸,勾唇一笑:“还行。”
彭致垒猜错了,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烟,不可置信,“什么情况,这还是你么?”
罗成不想接他这茬,“行了,别扯没用的,说正事。”
彭致垒显然被他挑起来了,不上当,又问:“我不信,反正你审美跟我完全不搭边。”
罗成眯了眯眼,忽然间想到许多年前。
他很想说一句,曾经你可是像孙子似的跟人表白,人连正眼看都不带瞧你一下的。
思量片刻,没吭声。
彭致垒不等他回,问了句:“你还在路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罗成没好气,“做什么。”
“我去找你啊。”彭致垒说的理直气壮,“前些日子不是给你说了么,等这段时间俱乐部不忙了就去找你。”
罗成皱了皱眉,还没张嘴,就被那人堵上。
“别说我不爱听的话,已经订好票啊,你不在我就等你来。”
“大彭。”罗成有点疲惫,捏了捏太阳穴,“我真不会回去的,你别费心思了。”
彭致垒知道他来回就那么几句话,这几年,他见惯了罗成的颓废,总想着改变点什么,但几乎都是白费。
他换了语气,“好,就不谈这个,当是做兄弟的,去看看你成么?”
罗成轻叹一声。
彭致垒明白他意思。
声音逐渐变得嘈杂。
罗成说:“怎么这么吵,大晚上跑哪去了。”
彭致垒加快了脚步,赶着最后几秒过了绿灯。
“我正去接史芸下班呢。”他重新拿上电话,解释说:“没开车,太堵了,都在一条街上走着去的。”
十字街口,人群一拥而入。
喧闹,纷哗。
罗成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好像和自己所处的不是一个世界。
“嗯。”
彭致垒说:“我买了周五的票,史芸也去,她提前休年假了。”
“我这就两间屋子,你带她来住哪?”
彭致垒道:“我俩住一间啊,谁跟你挤。”
罗成笑骂一句,问他:“什么意思,你俩在一块了?”
彭致垒抬头望向办公楼,笑说:“是啊,老长段时间了,跟你提过。”
“忘了。”
“我他妈说话你能记住几句。”
罗成笑笑:“不是对人没意思么,怎么答应了?”
“那都多少年前了,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