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罗成,与三十岁的罗成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
如果说现在的他多了几分阴恻,那曾经的他就有多么的爽朗。
罗成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这一点他一直都清楚。
十八岁高中毕业,考不出什么成绩,与好发小彭致垒开始腾起兴趣好爱,两人成绩半斤八两,报了青岛的同一所专科,至此拉开了他后半生的序幕。
一个学了机械制造,一个学了模具设计制造,当然学的什么并没有人在意过,就只是单纯混混日子,大学三年,两人学校里的正经事一个没做成,最后还挂了科。在赛场比赛的时候不仅担心比赛能不能拿到奖,还得担心回去后怎么复习补考。
有时候罗成想,彭致垒对机车的喜爱甚至要比他狂热上百倍,要不然怎么能到现在三十多了天天还捣鼓着他那些心爱的宝贝。
那时的罗成每天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成为一名职业的机车手。
好在两人运气不错,先是考到了执照,在当地有了一定的成绩后,又跑去省外成功加入了目标车队,只要逮着空闲时间,就屁颠屁颠跟着车队主力手后面转,每天加班加点的练习,当然,如果说他们成熟,但又是行为举止都透着幼稚的大男孩。
训练不是口头上说的这么简单,不仅要花费体力脑力,还要投入经费,罗成就是普通家庭,谈不上有钱,又比能吃得上饭好点,那段时间,他开始把每个学期的生活费攒下来,业余时间打工,除去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钱都用在买车,买装备上,有了这些后,他开始疯狂的在赛道上训练。
彭致垒比他好些,虽然家里人也不支持造腾,但好在生活费多一点,没有罗成过的这么辛苦,他总说彭致垒对机车看起来比对女人还上心,毕竟当时的他身边从不缺姑娘喜欢,同时选择这条路也是他先提出来的。
但只有彭致垒知道,罗成的痴迷劲头要远远比他疯狂,只不过这人不明着说,从他每天的活动范围就能看出来。
那天,队里都放假回家休息,彭致垒说买票回家看看,一时没找到人,等跑到训练场看,人又搁那忙上了,彭致垒见他劲头差点跪下,敞开步子去喊他,“欸欸,停会儿,商量个事儿!”
罗成绕了一圈,一个刹车停到他跟前,把头盔揭起来,“有事说。”
北方的风大,耳边呼呼狂啸着。
彭致垒举了举手机,“我老爹,给我打电话,喊我回家看看。我问问你走不走?”
罗成挠了挠头,琢磨了会儿,还能想清楚个答案,对面那人一拳捶上他胸口。
“他妈的想什么想,跟我一起回去,自己坐车太无聊。”
罗成骂了他句,冷眼看:“什么时候,买票了吗你就说。”
“没有,不等你呢吗。”彭致垒瞥他,“你怎么不睡在车道上。”
罗成抬腿踢了他脚,理所当然的笑,“下个赛季,我必须得进去。”
“牛牛,你现在技术甩我一大截,入选了得请我吃饭,我想吃烧烤,就南街那家的。”
罗成白了他一眼,简直无语,“你他妈倒是练习啊,天天就是泡妞,你还知道你是来干嘛的。”
“知道啊。”彭致垒挠挠耳朵,“我都喜欢,又没没办法两边都兼顾啊。”
他歪理一大堆,罗成被他气的脑壳疼,直骂他滚。
回到出租屋,两人利索的收拾行李后,直接赶到火车站买了最近一张回济南的票。
出了站台,兄弟俩各回各家。
彭致垒住在市区,而罗成还得倒两趟公交车才能到地。
等到辗转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晚饭的点。
老巷子没路灯,罗成就顺着每家每户窗户前的一点亮光往里走。
上了楼梯,就闻到顶层三楼飘下来的饭菜香,罗成一乐,脚底踩上三个台阶。
他猛地推开门,咧开嘴笑:“我回来了!惊不惊喜各位?”
惊喜不多,尴尬倒是有几分。
饭桌上的三人面面相觑,愣了一大会儿后,打头的罗母放下筷子,说:“哟,我当这谁呢,原来是我儿子呀,差点没认出来!”
罗成讪讪笑了两下,拉上门,把包往沙发上一甩,乐呵说:“你儿子都不认识了,以后谁给你养老啊。”
罗父正搓着花生米,装模做样说:“还知道家在哪啊,我以为都不记得老子了呢。”
罗成哄然大笑,抬起胳膊就搂他肩,“哪能啊,这不是休息了嘛,回来看看二老,还有我那可爱的妹妹啊。”
罗娜哆嗦了下,说着还抱了下手臂,“妈呀,哥,这还是你么。”
罗母佯装叹了声,站起身往厨房走,“儿子都不认娘了还得上赶着伺候呢。”
罗成忙着起身,去追罗母身后,喊着声,“妈,妈,我自己盛,你快去坐着吧,我来弄。”
许是有段时间没见到的缘故,罗成觉得家里哪哪都好,吃啥啥香,一会功夫三碗米饭下了肚,吃得快,呛了一嗓子。
到底是一家人,揶揄两句意思意思就算完了。
罗母看着心疼,声音都颤了,“儿子啊,这还有一大盘呢,又没人跟你抢,慢慢吃不急。”
罗成呵呵笑,说:“还是家里的饭好吃!”接着还嚷嚷桌子上三人,摸了下脸,“咋都看我啊,是不是最近又变帅了,嗯?罗娜你说。”
罗娜还没出声,罗母又开始上演老一套,去拉罗成,“儿子啊,咱不玩那什么车了行不行,回来好好找个稳定的工作,不比那安全啊。”
“你看我这还没到哪一步呢,你又叫我放弃,再说我找了个自己喜欢的也有个定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