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安一起来嗓子就废了,若不是昨晚饮了枇杷露又喝了药,他恐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即便如此也嗓子肿痛,饭都吃不下。
“哥你喝碗豆浆吧。”李倾怀将刚放凉正好可以入口的桂花豆浆递给他,却见李倾安皱着眉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抬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气若游丝地出声:“我……不能咽……”
“一咽……就——疼——”他说完就咳起来,“咳咳,咳……”
柳月忙上手拍他的背,忧虑道:“这可怎么是好,总不能不吃东西吧。”
“嗓子发炎了吧。”李倾怀猜测,又叹口气,“可惜这里有没有消炎药,也没下火丸。”
李瑾打断两人,“等裘大夫用完饭后再让他看看吧,我相信他的医术。”
李倾安点点头,他打算一整天都不说话了。
不知是不是老头偏要与他作对,他刚有此想法,就听见“噔噔噔”一阵脚步声,那脚步的主人像是十分急促,还打了个踉跄。
李倾怀余光瞥见,抬头看过去,见是王府门口的侍卫,“发生什么了?”
“回老爷夫人,”那侍卫喘顺了气便应道:“江太守刚刚差人送信,说是淮安王的马车已到清水二十里外的地方,怕是一个时辰内到清水。”
饭桌上的四人顿时交换了个眼神。
李瑾甫一点头,沉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侍卫退下,饭厅中只剩下一家四口。
李倾安抬头望天,自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说不出话就算了,还要见“发小”。
李倾怀暗戳戳期待,无论如何也要利用淮安王把省城最大的麻烦,那些个狗屁乡绅统统做掉!
李瑾无奈扶额,这从未谋面的小外甥竟然小时候还挺依赖原主。严师出高徒,虎母无犬子,那孩子这么怕自己的母亲,恐怕长公主是个厉害人物,这样想来,这小外甥绝对不简单。
柳月不置可否,一家人连穿书这样离奇的经历都发生过了,还能有什么熬不过去?
四人就这样,对坐着不说话,只一味吃着饭。
李倾安也埋头喝着豆浆。他担心来者不善,必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碗筷交错,四下沉默,这几乎是最安静的一顿早餐。
“嗝!”饭尽,李倾安哑着嗓子道:“这豆浆还是这么好喝…”
他看向桌上另外三人,见没人理他,皆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于是拖着嗓子扯道:“喂——”
“小安说的对!”李慬“啪”的一声搁下筷子,满脸郑重,“这淮安王不容小觑,来者不善。”
“?”李倾安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他有提淮安王吗?
“父亲所言极是。”李倾怀重重点头,“淮安王权高位重,于我们来说绝对有益!”
“?”李慬和李倾安同时看向她。
这又是哪出戏?
“都在说什么啊?”柳月给在坐三人了一个白眼,嫌弃道:“今日事今日毕,早点把那人给我送走,别耽误我布置暑假作业。”
“?”三人咻的一下看向她。
“想想中午吃什么,别人家来了还没饭吃。”柳月像校长给教导主任布置任务一般拍拍李慬的肩膀,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三人:“……”不亏是最后一个穿来的,怎么莫名有一种掌握全局的运筹帷幄之感?
顾昭是在清水镇口就下了马车的。那辆马车周身皆是金丝锦帛装饰,室内宽阔敞亮,处处镶金嵌宝,四匹宝马在前头牵着,远远望去着实巍峨风光。
“殿下,”赵佑扶他下了马车,低声询问,“您是要骑马还是步行?”
“步行吧。”顾昭一挥手,潇洒道。
刚来到清水,看着干净整洁的街道和人头攒动的商业街,顾昭感到很满意。他之前只听说这边交通不便,想着正好远离一切尘嚣纷扰,便好心将舅舅一家送到清水,没曾想这县镇并非穷乡僻壤之地,看上去还挺富饶。
“我带给舅舅他们的礼物都跟上了吗?”起步向清河巷走,顾昭扭头问赵佑。
“那两辆马车预计半个时辰内到。”
顾昭一年不见李慬一家,心里思念得紧,京都的事情一了结便带着从前裕王爷喜欢的玉石翡翠、茶叶香料和各种京都糕点前来。
“唉,我从小便与舅舅投缘,犯错了要挨罚,次次都是他替我担着。”顾昭四处看着清河巷的店铺,打量周围,又是欣赏装横独特的店铺,又是回应热情拉客的小二,时不时还住了脚与游街商贩笑谈几句。
赵佑时刻警惕四周,护着他的安全。
茂盛庞大的柳树早已添绿抽枝,垂落在长街店铺朱红房檐上的嫩绿柳枝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顾昭停下脚步,想起往事不免感慨,“你看这柳树茂盛至此还要受微风裹挟,我与舅舅一家的情谊自然也会被时局影响。”
“不过风换了一波又一波,树却永远都在那里。”顾昭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老柳树。
赵佑微微点头,他虽听不懂殿下的意思,但总觉得话里有些深意,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嘶——”顾昭突然探着身子嗅来嗅去,站直后摩挲着下巴,“好香甜的味道,什么东西?”
赵佑从感怀中回过神,立即跟着闻了闻,回道:“像是糕点。”
顾昭目光看向四处,瞅见前边一位身着浅色衣衫、头戴粗布头巾的女子正将一盘模样精致的糕点往展台放。他抬眼瞧去,见那屋子上头静静写着三个字——秋桂坊。
他挪着步子悠悠走过去,打量展台里的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