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走动的频率敲打出急促的鼓点。
大秦寺和芽依的呼喊声已经听不见了,分开寻找的飞羽真也早已看不到身影。
万物只剩下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黑暗分解着混浊的空气,夕阳躲进后头,留下逐渐乌沉沉的天空。
五木亚弥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已经走了很久,脑海里前方是暗黑剑藏身的地方,剑身被大雾遮盖,完全看不到轮廓,手机闪着弱小的微光,这相当于在浓雾里开车灯的行为在四周层层渐浓的雾霭中很快夭折,拿着失磁指南针的人陷入了迷宫,辨别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该死,圣剑想要隐藏行踪,就算是自己能够知道位置,也无论如何到达不了它真实的地点。
“回去吧。”
浓雾涌动的深处传来亘古的叹息。
人类置身的世界,是编织好的大乐章,以创造者的幻想为基点,经历了前奏、间曲,直至抵达尾声。
对于暗黑剑来说,无数演变后的未来尽头,从开始就注定是个完成品。
“你说的回去,是哪里?巨书的中心,还是我来的地方?”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生命的终结不该由他人的意志来决定。”
“命运已经规划好了,所有的经历不过是刚好翻到了那页而已,即便是独立于之外的你,也改变不了规律。”
它知道我的来历。
念头甫一升起,又迅速盘桓为了更浓重的疑云。
暗黑剑一直是自己看不透的一把剑,与其他圣剑不同,她从未真切地触碰到过剑身,仅有出现的场合它都不负其名,沉默地像裹了纱般令人难以接近。
“拉普拉斯的宿命论,原来身为奇幻造物的圣剑也笃信科学。”
“那么,你选择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还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我不明白,如果一切都是既定的,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是什么?”
“等沙漏倾泻了最后一粒沙,你会明白的。”
“这是你的心声?”
“是与否很重要吗?传达真实,仅此而已。”
真实,是基于人类的共鸣。
用大家看得懂的字词,组成谁也猜测不出的真实,那叫谜语。
五木亚弥还想再说什么,空谷传来的幽幽声不紧不慢地制止了她。
“你已经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的话,现在的那瓶沙,就要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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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迟迟没有滴落下来。
飞羽真空空的怀抱,还能依稀看出褶皱的痕迹。
双脚钉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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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跑了,已经没事了。”
“这就是你折回来拿笔记的理由吗?”
“五木,你真的很不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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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已经不在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记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回想他的一切,这些鲜活明亮的彩色记忆,仿佛还在昨天。
人要为自大付出代价。
与圣剑特殊的联系也没能阻挡它本身的意识,被光指引的迷途者弄丢了光,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你明白自己能力的意义是什么吗?”
很久之前大秦寺先生就问过她,于初始的懵懂一点点拉进与圣剑的距离,突破桎梏,逐渐往心底靠近,取得真正的相通。
在关键时刻,能挽回重要的人就好了。
可是就连这点,也没能实现。
五木亚弥做了很久的梦。
被那个女孩子翻越过多次的墙头没有再响起听惯的淅淅索索,每个午后又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小天地。
这不是很好吗?她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又能回到独自一人正常的生活了。
狂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扫过躁动不安的海平面。一墙之隔处,隐约传来家具搬动的摩擦声,叫醒了惊弓之鸟。
欺骗自己是不对的,小小的五木亚弥第一次连看心爱绘本的心情都没有了,她难得主动迈出了自己的脚步,学着以前女孩被她吐槽不忍直视翻越墙头的样子费劲攀了上去。
墙后是另一个天地。
路过的近邻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工人,悄悄私语。
“上一户搬家了吧。”
“听说是被降职到偏远的地方去了。”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墙外的世界和想象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仿佛用橡皮狠狠擦过,揉皱的纸张还能分辨出上一幅画残留的笔触。
我的乌云不见了。
惊慌的旅人跑啊跑啊,寻找着有一天消失了的朋友。
灿烂的头顶飘过许多云彩,白色的,金黄的,甚至披上落霞余晖的柿红。
“你看见我的那片乌云了吗?”
从早到晚,逢人便问的旅人失望地回到了那棵大树。
失去朋友原来是这么痛苦。
一双手将她抱了下来,轻轻揽过肩头,来自母亲的暖意温柔地抚过发顶。
“亚弥,在这个世界上,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总有一天会与他们分别,这是成长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过程会很难忘,但是你要记得,离别不意味着永远说再见,而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
那个记忆里的自己,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