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斜照的光圈于光滑木纹上投射出光与暗泾渭分明的边界,仿若台下空旷无人的剧场,光线映衬的焦点全部聚焦在了舞台中间。
眼疾手快往往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富加宫贤人趁着五木亚弥睡醒后迷迷瞪瞪的迟钝反应力,反手就阻断了她立刻逃窜的机会。
那段行径灰暗日子的经历教会了他一样东西,即便是乌云蔽月的绝望夜晚,也会有星屑在别处散发着微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旦抓住,那就不要轻易松开。
不似真理圣主打开毁灭之书那次透明到轻飘飘的重量,略显冰凉的手腕“突突”跳动着活泼的脉搏,令富加宫贤人凝重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无论如何,他必须证实他的猜想。
手上的钳制并不粗鲁强硬,却偏偏稳如泰山,只是动了两下手指五木亚弥就明白自己挣脱不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用刻意去分辨时间究竟在几点,只能说铁打的人都不能混乱生物钟,真理之剑既然熄灭了主厅最重要的照明,那便能很轻易地猜到,除了她这个在外打盹与专程来“逮人”的富加宫贤人,其他人恐怕早就呼呼大睡了。
少了份当初的漠然,年轻英挺的面庞在光影的勾画下显得明澈深邃,他最不容忽视的那双漂亮眼睛紧紧地盯着占据了他此刻所有注意力的人,如炬强烈的目光令周遭染色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不似拿着暗黑剑时冰冷到生人勿近,也没有平日里任她插科打诨时展露的轻松笑意,倒是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五木亚弥哪见过富加宫贤人这副逼视的样子,知道她十分擅长含糊其辞,就拿出令她不得不正面回答的怼脸大法来对付她,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成归来的。
“亚弥,斯特利乌斯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
瞳孔微微一震,眼皮也不着痕迹地跳了跳,五木亚弥回答地倒是很快。
他怎么会这么问?
富加宫贤人的神情看不出变化,在得到答案后也依旧没有挪开视线,灼人的目光顺着台灯热度倾洒下来,引得手腕相接之处仿佛都冒出了细汗。
斯特利乌斯的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左右非法出版头头也干不掉她,但凡能达到目的他早就动手了,何必还费劲吧啦地给她灌输失忆的种种危害与全知全能的好处,又不是歪理圣主吃饱了撑的。
残缺的全知全能之力是她的催命符,同时却也是连接圣剑、保全自身的依仗,有筹码才有谈判拉扯的资本,斯特利乌斯很清楚这一点。
倘若不面对息息相关的危险,又想心安理得地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说出来她都会唾弃自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作为剑士他们承受地够多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就让她独自去消化吧。
“我没见过他,他没有找上我的理由。”
只是沉默了几秒,她就若无其事地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
脑内见面自然不算是当面见过了。半真半假的话也能少些破绽吧。
五木亚弥自认为镇定的细微变化统统落入了富加宫贤人的眼里——一瞬间的迟疑,然后是快速敛息的平静,他再清楚不过她的小动作了,就像每次面对面抽鬼牌时,她总会不自觉地去瞅牌面的同一个地方。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握住手腕的位置松开了钳制,隐隐无奈的叹息从顶上飘来。
金属铁盒咣啷的碰撞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脆,序奏的小夜曲敲响了开端的三角铁。富加宫贤人知道眼前的人现在不会跑,跑了就变相承认自己刚才的话是谎言,五木亚弥可不会干这样的事,但是……逃避不是办法。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途径再接再厉,不然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灯光之外的暗处,他转身剥开了什么东西,在五木亚弥猝不及防的某个瞬间,伸手靠近了过来。
可可奶油的香气随着逐渐放大的影子充斥在她四周,塞进口中就忍不住化开的半块甜食硬块还带着刚从冰箱取出来清爽的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嚼了两下,却什么滋味也没尝出来。
浓郁的甜香明明都快缠绕住她的鼻腔了,可直到它变成糖浆被吞了下去,平淡的嘴里依旧平淡,甚至连甜食特有的回腻也不曾有。
味同嚼蜡的怪异感牵动着海底深处的潜意识,随着一轮轮梦境慢慢浮上了海平面。
怔悚之色涌上五木亚弥的脸,为了掩盖那份惊慌维持住打破的平衡,她死死抓着巧克力的由头顾左右而言他了起来。
“什么啊,贤人先生,大半夜你就是专门来给我吃这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巧克力吗?”
“我的口味很挑剔的,而且晚上吃甜食很容易蛀牙啊。”
“这个奇特的巧克力你从哪里买的?包装在铁盒里的应该不便宜……不会是遇上打折被老板坑了吧?”
“说真的,这化整为‘零’的口味实在不敢恭维…你没有尝过吗?那现在正好,我给你排雷了。”
……
真的是这样吗?
富加宫贤人任她慌乱地抢过自己手中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囫囵吞枣地塞进嘴里,听着她越来越轻的声音随即再也说服不了自己地往后跌靠在椅子上,心里逐渐有了答案。
虽然方法有些直接的残忍,但好过她继续被自己蒙在鼓里。
“我明白了,这还是在梦里吧。”
眼前有些垂头丧气的女孩子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衣领,他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彷徨与无助。
失去了往日活力的神采,让他有些止不住地心疼。
“果然,一切都不对劲,什么墨水和蛇,什么尝不出味道的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