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黑暗中,翘英只觉得很热,非常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皆是一片浓稠黑暗。
翘英下意识地曲臂起身,两只手腕却被外力扽了一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上。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翘英才发现床边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翘英开口轻唤,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景让......”
少顷,那人影晃动了片刻,去某处给她拿了杯茶过来。
翘英心中一喜,刚想让薛景让帮她解开绳子喝水,谁知下一刻便见对方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
就在翘英疑惑不解时,薛景让突然俯下了身。
将水渡进了她口中。
黑暗中的少女,蓦然地瞠大了眼睛,视力的缺失让她的其他四感变得异常的敏锐。
薛景让柔软的唇瓣贴紧了她的,呼出的气息带着异常的炙热,使她的后背忍不住泛起阵阵战栗。
临了儿,对方似乎还恋恋不舍地吮了一下。
霎时间,翘英只觉得热血上涌,脑中发出一阵嗡鸣,顿时晕头转向。
“还喝吗?”
恍惚中,她听对方低声问,声音竟和她一样沙哑。
让翘英生出一股陌生感,一时不确定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她熟悉的薛景让。
那个记忆中软软的,她一逗便脸红的小豆包。
“不、不喝了。”
翘英直觉这水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纵使仍渴得厉害,但还是拒绝了。
“可惜了......”
恍惚间,她听薛景让这般轻叹道。
还未等翘英反应过来,她腰间的系带便被对方轻易解开了。
待衣襟大敞之时,她似乎听到了少年的低泣哀求。
“阿英,别恨我。”
“别讨厌我。”
随着吻一同落在翘英脸上的,还有薛景让的眼泪。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薛景让喜欢连翘英,喜欢了很多年。
仿佛自打有记忆起,他便喜欢上了她。
喜欢她风风火火做事,喜欢她毫无顾忌哈哈大笑的样子。
知道他喜欢玉兰后,不顾危险爬上高高的玉兰树,只为给他摘最顶上的那枝花。
即使最后摔了下来,也要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把花塞给他。
明明人摔得那么惨,还要将花护得好好的。
大咧咧地安慰他:“鲜花配美人,这跤跌得也值了!”
翘英从不顾及外人的目光,永远的赤诚勇敢又善良。
七岁那年,明明是他求着她带自己出去看城西的打铁花,谁知竟被拍花子差点拐走。
在被两家大人找到后,翘英却主动站出来,说是自己非拉着他去的。
最后落得连母一顿好打,又压着上门给他“赔罪”。
可她却在双方父母看不见的角落里,顶着红肿的脸,对着他挤眉弄眼,“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好看吗?喜欢的话下次还带你去。”
知道他不能再随意出府后,便每隔一日来找他玩,将在街上买来的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送给他一份。
还总能绘声绘色地讲她遇到的哪些趣事,他知里面可能有少女添油加醋夸张的成份,但还是喜欢看她滔滔不绝、手舞足蹈的样子。
那时的她,再炙热的阳光都比不过她晶亮的眼眸。
神采飞扬,美丽鲜活极了。
你瞧,薛景让喜欢连翘英,是多么的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翘英的心思也越来越清晰,心中早已认定了此生非她不嫁。
可随着母亲官位的升迁与连家的没落,他心中的不安感也越加强烈。
薛景让怕,怕自己与翘英有缘无分。
所以他加倍珍惜少女来找他的时光,并尽量去试探她对自己的心思。
每当夜深时,他总会在心里反复回味翘英的一颦一笑,对他说过的话,企图找到对方也喜欢他的证据。
薛景让料想,翘英对他这般好,定也是喜欢他的。
【青梅竹马,多是做不了妻夫。】
可当自己无意间看到话本中的一言时,他害怕了。
他怕翘英对他的好,不过是自小相识的情谊而已。
正当薛景让因得这句话而终日摇摆不定、惶惶不安时,他派去跟着翘英的人回了消息。
“连小姐花了大价钱,在天禧楼赎了个西域舞伎回去。”
“连小姐将连府低价卖了,将连主君送到了乡下......”
得到这个消息时,薛景让说不出是自己什么样的心情。
只觉得心很疼,抽搐般的疼痛。
随后便是无尽的失望与委屈。
他可以容忍她几日不知所踪再出现时只是为了向自己借钱,也可以容忍她忘记自己的生辰,对他连一句“生辰吉乐”也不愿讲。
但薛景让不能容忍,连翘英的心里有了别的男人,还要永远离开他。
他不声不响地待坐在窗边一天一夜,等她。
想着即便翘英要走了,总得再见他一面不是。
即使心里从未有过他......即使只当他是弟弟也好。
总得再来见他一面。
薛景让想最后试一试,试着表白心意,看翘英心中到底有没有他,愿不愿意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