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猛然所见倒地的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处悬挂着一支哨子。这种兽形哨子是玉瓷特制而成,她只在爹爹书房里曾见过。
这帮黑巾遮面的黑衣人是相府派出的杀手?!
沈柠柠心口说不出的惶然。
待眼前几个杀手被凌北解决之后,他提剑向着后方压低声音道:“殿下,这些杀手不像是皇宫大内的人。应是相府的人。在边陲之时,属下曾与那几个企图烧毁粮草的刺客交手过,与这帮人一样的身手。殿下需要留活口么?”
盛承煜冷沉道:“一个不留。”
沈柠柠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咽,垂下眼帘作没听见的样子,又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惊惶如麻。
从边陲大营到如今的都城城郊,盛承煜已这般清晰地知晓她的爹爹丞相沈睿是两次暗杀他的人。
那她作为沈睿的嫡女,如今身在安王府,呆在盛承煜的身边,岂不是……
若是盛承煜又知晓她的脑子已恢复了,会不会如昨夜的梦魇中所梦见地那般,他知晓她脑子恢复之日,便是她的死期?
唉。
无论如何,眼下还是要先将装傻继续进行下去。
半刻钟后,随着盛承煜对最后一个黑衣人一剑封喉,周遭重新陷入了可怕的静寂。
就听到盛承煜道:“可以睁眼了。”
沈柠柠些许颤音:“……哦。”
此时,风声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窜入鼻腔。
沈柠柠一阵恶心在心窝处以不可阻挡之势涌上来,她弯下腰身,猛地呕吐了几大口,天旋地转。
一条染满斑驳血色的长臂伸过来扶住了她。
她稳了稳心神,回眸间却见盛承煜全身上下皆是暗红色血迹。视线上移,就连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皆是血迹点点。
她一时分不清这些都是谁的血,细眉微蹙,下意识道:“殿下,你受伤了么?”
男人淡淡摇头,“不是本王的血。”
沈柠柠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垂低了瞳子,不敢再去看盛承煜那因方才奋力杀人之后依旧残存着些许杀意的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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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之后,盛承煜重新沐浴更衣,又匆匆与凌北去了军中处理军务。
沈柠柠失神地呆坐在卧房里想着心事。
管家郑修进来了,垂首禀告道:“王妃,相府来人了,说是丞相大人甚是想念王妃,特地派了一辆马车过来接王妃回相府一聚,午膳过后再送回来。王妃您看……”
沈柠柠霎时回过神儿来,“哦。我这就回相府一趟。”
想着采薇方去了浣洗坊,她也便没有叫着她一起。
郑修有点不放心道:“总要有人随行侍候王妃的。”
沈柠柠道:“相府是我的娘家,我爹爹定会安排好一切的,不会有什么事的。郑管家不必挂心了。”
郑修这才应声送沈柠柠上了相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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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相府,爹爹沈睿笑呵呵地迎着她进了府中,仿若还如从前那般亲昵。
坐在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面前,沈柠柠恍惚觉得天伦之乐好似一直都在。
落了座,品尝着爹爹吩咐厨子特地为她做的美食,一时之间沈柠柠仿佛忘了所有烦恼。
于是,她试探着道:“还是家里好。爹爹,我不想住在安王府了,也不想与安王殿下在一起了,我想回到相府一直呆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话音刚落,沈睿、岑蔓、沈子楷、沈子恒、沈倩倩都怔住一瞬,眼里的不同意可见一斑。
沈睿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下去。
继而他又很快堆满了笑容,一边给沈柠柠添菜,一边哄道:“柠柠哪,这可万万使不得。你这桩婚事可是陛下赐婚,怎能说不想与安王殿下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呢。是要被陛下杀头的。你嫁给安王殿下,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只能一辈子住在安王府。不过你要是想爹爹,或是爹爹想你了就可以随时回相府来看看,聚一聚,吃顿饭,就如今日这般。多好。”
沈柠柠小脸上本来的幸福表情僵住,又强行散开,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哦。”
沈睿转而又道:“不过呢,柠柠,你可要清楚这个盛国可是陛下的,以后会是太子殿下的,我们所有盛国人都要忠于陛下与太子殿下。爹爹如今也是一心效忠陛下与太子殿下,柠柠自然也要效忠陛下与太子殿下,不然,都是要被杀头的。知晓么?”
沈柠柠应声道:“嗯。”
沈睿满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道:“虎符呢……是陛下的东西,任何其他人都不能占为己有的,会被陛下杀头的,是要成为千古罪人的,会遭世代盛国百姓唾弃憎恨的。柠柠,那你知不知晓安王殿下将……虎符放在什么地方了?”
沈柠柠心上像是被重重猛刺了一下,不禁暗暗悲伤一笑。
原来……
原来这才是今日爹爹忽然说‘甚是想念她’,甚是不嫌麻烦地直接派出相府的马车去安王府接她回来的真实意图。
他是要替陛下拿到虎符,以此邀功,令相府的权势更上一层楼。最为重要的,他是想借此将安王殿下盛承煜彻底击溃,彻底除掉安王府。
方才那一刻的点滴喜悦都在这一瞬消失殆尽。。
幸好,幸好。
她没有一激动就将她脑子已恢复之事告诉爹爹。
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沈柠柠作懵懂状,“爹爹,什么是虎符呀?我没见过。我也不知安王殿下有没有呢?”
沈睿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展开指着上面画的虎符给沈柠柠看,“柠柠,你看,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