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淡淡的话音落下的还有愈加浓郁的雪。
天地间一片皑皑的静谧。
就在一朵晶莹的雪花即将堪堪落在少女那长长的睫羽上之时,男人轻轻一挥手,便将它扫飞到了凛风里。
下一瞬,吱的一声淡响,一把油纸伞像是变戏法一般撑在了少女的头顶。
顿怔之下,少女抬眸望去,她所站的一方天地里,大雪已停。
而视线内,漆黑的伞柄分明地执在了男人修长的大掌里。
少女徐徐扑闪着长密的睫羽,恍惚中,方才的一切仿若在梦境中,那般不真实。
男人什么都没有问,只淡淡道:“走吧。”
随即倾斜着伞,与少女踏雪并行。
一个颀长的身影,与一个娇小的身影,便成了茫茫雪幕中不可忽视的一道风景。
少女察觉男人的脚步比平日缓了甚多,好似是在照顾她的脚步,不禁扬起小脸儿来偷偷看向他。
男人的余光自然扫见了少女的视线,但他并未侧眸,而是依旧目视前方,徐徐而行,“偷看本王做什么。”
少女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羞赧地垂下眼帘,嗫嚅否认道:“我……我没有偷看……”
因为殿下好看。
终究没有说出口。
终究还是没像脑子还坏着那时那般毫无顾忌地说出这句话。
又接着辩解道:“因为仰头看殿下不驼背。”
说完,自己都有点想笑。
男人闻言眉宇微微一挑,深沉的眼神俯向了少女,再敛眸之时,在少女视线到不了的位置唇角掠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雪依旧下着。
从淡色油纸伞的边缘簌簌而落。
那声音轻抚在耳膜上,暖暖的,抵消了凛冬的些许寒意。
茫茫雪幕之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最惹眼的莫过于落满大半个身子雪花的颀长男人,与他身旁一雪不染的娇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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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当盛承煜与凌北抵达军中之时。
皇后娘娘宣安王妃入宫的懿旨就到安王府了。
像是故意卡着点儿似的。
纵使多么不愿,沈柠柠也只能忐忑不安地坐着马车入了宫。
刚踏入宫门不久,便与禁军统领钟离澈迎面相遇。
即将越过他之时,钟离澈躬身道:“微臣见过安王妃。”
沈柠柠轻轻一点头,方要继续前行。
钟离澈却接着问道:“敢问安王妃,微臣嫡妹钟离婉消失那日,是否见过她?”
沈柠柠神情如常,“未见过。”
而后,她继续前行。
钟离澈紧赶上了两步,急声道:“如今能在相府与钟离家合力搜寻之下,依旧能帮婉儿安然离开都城的,唯有人人不敢盘查的安王府了。安王妃方才在说谎。”
沈柠柠转头看向钟离澈,“敢问钟离统领,之前你一直劝说我及早离开安王府,说安王府对我来说是最危险之地,那么安王殿下又凭什么帮我救婉姐姐?岂不是自相矛盾?”
钟离澈一时语塞。
沈柠柠淡淡回转头,刚要继续迈步。
钟离澈转到她的侧面,蹙眉稍低声道:“柠柠,安王殿下如今能容忍你是因为他不知晓你的脑子已恢复了。依着如今相府与安王府的敌对形势,安王殿下若是知晓你脑子已恢复了,定会杀了你的。你还是要尽快离开安王府才行。”
沈柠柠却淡淡道:“我不明白,钟离统领总是口口声声劝我离开危险的安王府,为什么就对自己的嫡妹被逼嫁给无恶不作的我大哥沈子楷熟视无睹?还要助纣为孽?”
话音落下,她提步径直越过了钟离澈,款款前行。
钟离澈愣在原地,望着沈柠柠远去的背影,许久许久都未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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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沈柠柠恭谨地行了礼,“皇后娘娘。”
皇后苏珮抚了抚手上的红玉戒指,侧过眸光盯着沈柠柠,“安王妃,上次本宫赏你带回去的给安王与你一同服用的助孕良药,可有按时服用?”
呵。
助孕良药?
那分明是令人丧失孕育能力的毒药。
沈柠柠垂首道:“回皇后娘娘,都有按时服用。”
苏珮逡巡着沈柠柠,须臾,吩咐道:“来人,给安王妃检查身子。”
“检查……身子?”
沈柠柠有些慌乱地抬头睁圆了瞳子。
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从外面进来两个眼神凶巴巴的嬷嬷,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她。
一人先是将她的袖子使劲儿扯起,展示给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守宫砂还在。”
吧嗒,因着那位嬷嬷手劲儿野蛮,沈柠柠皓腕上所佩戴的那串手链被绷断了线。
沈柠柠心急地想要弯腰去捡。
却被二位嬷嬷摁住了手腕不能动。
苏珮盯着那颗在沈柠柠白皙的手臂上格外惹眼的艳红守宫砂,眉间一拧,走到她旁侧,涂着深红蔻丹的长长指甲下着狠劲掐在了那皙白的胳膊上,“安王的病明明都治好了,为何安王妃你却还是一个处子?”
沈柠柠:“……”
她忍着被掐的疼,竭力抑制回那眼眶里疼哭的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脑际一片空白。
苏珮松开了手,盯着她来回踱了两圈,“本宫忽然明白了,安王妃定是心智低下,根本就不懂男女之事。而本宫那个向来只知晓行军打仗的嫡二皇子,之前一直患有隐疾,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