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在悬垂的纱罩灯影里顿然一滞。
心跳,却是在马车帘帷外嘶吼的寒风中也无法忽视的怦怦怦。
娇糯的身子此时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僵直着。
唇瓣里融化了一半的蔷薇花糖,依旧持续润泽在口腔里,却在此时忘了享用它的甜蜜。
方才那坚硬的触感,那般真实地留存在肘臂上……
沈柠柠的耳根儿霎时红透了,怔怔地呆住。
耳旁却传来男人淡淡一声,“怎了。”
不问还好。
这一问,沈柠柠心底所有强忍下的热意,齐齐冲决而出,一层薄薄的香汗点点浮现。
衬得她的小脸愈加粉嫩。
她悄然咽了咽,没敢回头,没敢侧眸,只唇瓣微微翕动,扯谎道:“没……没什么。”
声音如蚊。
她怕此时若是稍稍提高声量,男人便会听出她的异常。
同时,她偷偷往旁侧挪了挪,又挪了挪,又又挪了挪,直到她认为距离安全了。
恨恨地懊恼自己,方才是怎了,为何会不知不觉地倚靠在了盛承煜身上吃着花糖?
着实难以理解。
她以为她方才的挪远动作神不知鬼不觉。
却被男人皆尽收眼底,眸光在灯影里深了又深。
他不动声色地顿了两声。
沈柠柠心慌地扫了扫旁侧的视线。
猜想着,他是否是想吃花糖的意思?
于是,她便拿出一颗花糖来,放在了男人的手心里。
但听到男人又淡淡顿了两声。
沈柠柠蹙了蹙眉,揣测着他的意图。小心翼翼地侧过眼神瞥了瞥,见他正扫着她咀嚼花糖的鼓鼓的小脸,便想着可能是想让她剥开花糖给他吧。
忽而想起之前,她脑子还坏着之时,时而会将剥开一颗花糖径直放在盛承煜的唇里……
他不知晓她的脑子已恢复了,会不会以为她每次吃花糖,她都会剥开一颗给他吃的。所以,今日他也有了习惯性的期待?
或许,是吧。
为了让盛承煜不再盯着她,于是,沈柠柠便深深吸了口气,快速剥开了一颗花糖,一个回身,也没怎么看清楚,径直将那颗花糖塞到了盛承煜的唇里。
这下他应该只顾着吃花糖了吧。
她应该放松自在了吧。
然而,却听到咯吱咯吱,男人将那颗花糖径直咬碎的声音。
她心里不禁一颤。
愣是听出一股子毛骨悚然。
花糖竟是这般吃法?
有点吓人。
他是对她方才的动作有所不满么?
她悄然瞟向男人,见他面无表情地掠着她,又掠了掠他们俩之间的‘遥远’距离,而后又淡淡顿了两声,唇里的咬碎花糖的咯吱声刺耳地响着。
他这是何意。
是嫌她坐得太远?
是让她坐过去的意思?
还是——
原来她方才悄然挪远了,他发现了?
可真不想坐得离他太近,说不出的心慌意乱的。
正踌躇着呢,就听到男人沉了沉声道:“坐过来。”
“……哦?……哦。”
听出了那声音里渗透着一丝不耐,吓得沈柠柠赶紧坐近了。
心里却在暗忖,自己坐得离着他近一些还是远一些,对他来说,那般重要么。况且,她是两次暗杀过他的奸相沈睿的嫡女,为何还要她坐近一些?
男人那咯吱咯吱咬碎花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眸光深邃而沉静,眉宇间掠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
翌日。
盛国冬日祭祀大典。
盛国皇族与朝堂百官皆要去城郊二十里举行隆重的冬日祭祀仪式,为来年祈福。
沈柠柠作为安王妃,自然也在必须随行之列。
祭祀大典隆重而庄严,持续进行了一整日。
结束之后,已是夕阳落至天边。
百官们各自返回了都城。
皇后娘娘却赏赐皇家贵族留在城郊行宫里,休沐一日,赏雪景。
白得的赏赐,人人脸上皆是喜悦之色,唯有沈柠柠根本就不想呆在这里。
因着旁人是如假包换的夫妻,一对夫妻一间房,夜里如何亲密是自然而然的。
而她与安王殿下盛承煜,是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住在一间房间里的话……
若是从前她脑子还坏着,不懂男女之别,即使整日与安王殿下住在一间房,她也不会尴尬窘迫。
但,如今,她的脑子恢复了,懂男女之别了,住在一间房里,她又怎会风平浪静。
皇后苏珮睨向沈柠柠,“怎的,安王妃瞧着不高兴?难道是嫌本宫给你安排的房间不妥?那你说一说,喜欢哪一间,本宫这就给你调换。”
沈柠柠怔了一下,急忙福了福身道:“不,不是的。皇后娘娘。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甚满意的,甚满意的。”
苏珮转而挑了一下眉,“满意就好,安王妃比之前愈加乖巧了,本宫甚是欣慰。对了,安王,上次本宫让两位司寝嬷嬷跟着安王妃回了安王府教她侍寝之事,反倒被你二话不说赶回了宫。本宫想,定是安王有了更好的人选教会了安王妃侍寝之事。如今,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安王妃胳膊上的守宫砂定是早已不见了,对么?”
在如此场合提及此事,沈柠柠羞窘地真想钻到地缝里。
怎么办